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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的时机太巧。】
【虽然那里靠近火车站,人来人往,但当时出事,租界和华界警察全来了,黄包车夫这种行业都是底层,他们谨小慎微,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愿意惹事,但刚才那么混乱,这个黄包车夫却一直停在那里,周围除了他也没别的黄包车,所以你直接就喊了他上车。】
【还有啊,黄包车夫日晒雨淋,但这个人脖子和双手都不太黑,刚在灯下我看了,皮肤挺光滑的,没有劳动者的特征。】
闻言其实也不太肯定,他只是凭着自己看谍战剧的经验来推理,但已经完胜毫无江湖经验的小白沈魄了。
沈魄哪里还能想到,自己会从民国豪门日常一跃进入谍战剧,听见这话不由有些慌乱。
他下意识探头去看黄包车夫。
这一看还真看出点异样。
那黄包车夫虽然埋头拉车,但动作不很熟练,不时想要停下来,又咬牙继续往前迈步,拽着车的双手时不时松开,看似别扭,其实是手掌摩擦生疼,不习惯干这种粗活的缘故。
沈魄在心里喃喃道:【好像真有问题……现在怎么办?】
闻言也有点没底,主要是他弄不清这个黄包车夫的来历,当下的大上海可是有好几拨势力的,每拨人诉求不同,彼此暗潮涌动,明争暗斗。
【不能去林桂生家了,会给她找麻烦的,掉头,去新世界舞厅,你别表现得太突兀,自然一点!】
要怎么尽量自然,尽量不让对方生疑?
要是纸上谈兵,沈魄肯定滔滔不绝指点江山。
但现在是他自己身处其中,饶是他出身富贵,也知道这年头几方势力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有性命危险,否则他大哥也不会直到死都隐姓埋名生怕连累了家里。
他心头猛跳,咬咬牙,一拍大腿。
“糟了!”
声音在夜里分外清晰。
黄包车夫也听见了,他停下来,扭头小声问:“先生,怎么了?”
就是这个举动,让闻言更确定了此人的确是有问题的。
【一般拉黄包车的,就为了挣那几个辛苦钱,巴不得赶紧拉完这一趟再拉下一趟,尤其是这种半夜干活的,家里肯定更需要钱,更不会去管客人的闲事,可你刚才一说话,他就搭腔了,说明注意力全在你身上。】
听着闻言的分析,沈魄不露声色。
“先不去西摩路了,我刚想起来,上回答应给朱蒂买的唇膏还没给呢!走走,打道转头,去新世界舞厅!”
他在口袋里摸索半天,还真摸到一盒唇膏。
【幸好,真买了,还是丹琪牌的,哈哈!】
他得意地对闻言道。
闻言对他泡妞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少爷别看无所事事,在泡妞上绝对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无论何时何地,他口袋里永远有给舞小姐们准备的小礼物。
要说沈魄对感情是认真的,没见过他想把谁明媒正娶进门;要说他是逢场作戏,又还能记得每个舞小姐的姓名和爱好,甚至是哪里人,有什么往事等等,虽说这些往事有可能是舞小姐们编来讨好客人的,但沈魄还真就记住了,而且就连这些舞厅里的风俗讲究,也都是沈魄给闻言讲的。
像他口中这个朱蒂,就喜欢丹琪牌唇膏。
“先生,真去新世界吗?”黄包车夫跟他确认道。
这人似乎没察觉自己说话的语调里,也没有黄包车夫常见的那种卑微。
沈魄不耐烦:“让你去就去,你不认得路吗,不认得就到前面人多的地方放我下来,我再找一辆!”
对方忙道:“认得认得!”
顿了顿,他又找补:“这可得加钱!”
沈魄都快气笑了,忍不住跟闻言吐槽。
【谁家找来这么个二百五,连我都看出不对劲了!】
闻言也在思考此人到底是哪一方的。
这个时候的上海可真是“群英荟萃”,便是委员长手底下,也不止一个派系。
但沈魄也不能当场揭穿人家,对方演,他也跟着演,反正大家都不是专业的,谁也别嫌弃谁。
“加钱就加钱,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沈魄横眉竖目,“赶紧的,朱蒂等我两天了,别让人以为我连个唇膏都买不起!”
沈魄一出口,纨绔少爷的气质就出来了,闻言不得不感叹这种语气需要配合出身环境,就是让央戏毕业的学生来演,估计也学不来沈魄这种自然。
黄包车夫也拿他没办法:“行行行,咱这就过去!”
黄包车临时改道,直奔新世界舞厅。
沈魄面上嚣张,内心也忐忑。
【你说他会不会有同党,不会就他一个吧?今晚我还回不回家了?】
闻言:【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现在不适合联系老杜他们了,你就像平时那样,去新世界玩玩,快天亮再回去,这人总不能盯你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