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果然,赵瑾的注意力被他重新吸引了回来。

“你在质问我?”赵瑾反问。

“臣并无此意。”方临渊道。“只是担心若有要务因臣耽搁了,恐臣担待不起。”

“上将军功勋卓著,还有什么是你担待不了的吗?”赵瑾冷笑。

句句带刺,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赵瑾挺大一个人,跟谁学的毛病。

方临渊心道。

可能是赵璴吧,赵璴说话也难听死了。兄妹……啊不,兄弟俩,一个样。

他尚未回话,便听赵瑾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今天来,还真有事办。”他说。“本皇子今天就是来替父皇考察官员德行的。如今看来,也考察得差不多,可以向父皇回话了。”

说着,他看着方临渊,恶劣地笑了起来。

“上将军,像你这样浅薄轻浮、喜欢海口夸功的纨绔子弟,即便立了点儿战功,也没有资格做迎接使臣的钦差,你说,对吧?”

——

方临渊真不知道这点破事怎么还值得赵瑾跑一趟。

就为了找他点错处,好让他没资格出城迎接那仁帖木儿?

他都把那仁帖木儿打得抛妻弃子了,便是在塞外遇见了,也该那仁帖木儿叫他一声爷爷。

还迎接他?给他脸了。

送走了赵瑾,方临渊浑不在意,倒是鸿胪寺的同僚们纷纷上前安慰他。

他大概也知道。在旁人看来,他大败突厥,又一手操持突厥入京的事宜,本就是外使进京的功臣。如今找借口不让他出城去出风头,就是三皇子在下他的面子。

可他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了。

什么面子,是能当边关将士的盔甲还是当百姓御寒的冬衣?

到头来反倒是他来安慰这些同僚。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劝走,方临渊刚回府中,才走到扶光轩门口便有下人来报,说公主殿下已在里头等他了。

赵璴的消息竟这么灵通。

方临渊不大想见他,但赵璴都逼上了门,想必是有事找他。

于是,即便不想,方临渊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迎面便见赵璴坐在厅中,面前的桌上摆满了菜肴。

见着他来,周遭的侍女们都笑着行礼,迎着他入了厅中,请他入座。

接着,方临渊便见赵璴身边的绢素,站在门前淡淡朝侍女们使了个眼神。

满房的侍女竟都得了命令,鱼贯而出,安静又迅速,最后一个甚至替他们掩上了门。

方临渊惊呆了。

他诧异于赵璴训练下人的手腕,转头看向他时,便见他神色平静地坐在原处,波澜不惊地回视着他。

也是,以这人的手段,训练几个侍女有什么难的。

方临渊没再多言,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事找我?”

赵璴嗯了一声。

方临渊只当他是有话要说,或者有事要吩咐,便一边等着赵璴开口,一边拿起箸来,率先夹向了桌上那盘蒸鱼。

却见赵璴没有出声,只从旁边拿起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方临渊的手边。

方临渊余光一扫,筷子上的鱼顿时被吓得掉回了盘子里。

只见他的手边,赫然搁着一件崭新的里衣。那里衣布料柔润,针脚细腻,上头绣着海棠垂露,寥寥几针,花瓣却宛如活了一般。

而那件里衣的袖口上,赫然绣着一个浅浅的“璴”字。

方临渊眼珠子险些掉进盘子里。

“给我的?”他问。

赵璴点头。

“你做的?”他又问。

赵璴仍是点头。

方临渊登时吓得一把将筷子掷回桌上,端起座下的绣墩挪远了一步,戒备地看着赵璴。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送这个?”他恍如撞了鬼。

而他面前,赵璴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件里衣,看向了方临渊。

“又没下毒。”他淡淡地说。

“你给我做衣服干嘛?”方临渊却仍没放松警惕。“还是贴身穿的?”

“要单独见你,自是借以掩人耳目。”赵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方临渊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他还以为赵璴犯了病,要给他做贤妻良母了呢。

他放下心,端着绣墩坐回去,重新拿起了筷子,心里还是难免腹诽。

赵璴这人做事也太缜密了,见他一回还要专门做件衣服,确是成大事之才。

而旁边的赵璴凉薄的目光却没从他脸上移开。

衣服的确是掩人耳目所用,但看到方临渊这避如蛇蝎的模样,他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爽。

他垂眼看向那件里衣。

他向来刻苦,论起女红便是宫中绣娘也比不上他,十来岁时,赵珮甚至嫉妒得往他的布料里埋针。

这衣服虽是他随手做的,但针脚纹样却皆极上乘。

怎么到了方临渊这里,就让他嫌弃成这样?

他的眼神有点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