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安静下来,陆焰从后面走了出来。
林溪打量着人,开口道:“怎么回事?你堂兄对你不太好啊?我堂兄就对我就很好,琼楼还有附近的铺子都是他送给我。他愿意多送几次,我就去庙里供奉他的长生牌位。”
众人:“……”
杀人还要诛心啊!
只怕再送几次,不要你立什么长生牌位,你堂兄他可以自己躺棺材设灵位!
陆焰清楚琼楼易主的前因后果,他意外之下血气翻涌。
刚张嘴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溪退后两步,一脸警惕道:“你这血吐得有点多……不会是痨病吧?”
她还没过多久好日子,可不想被传染。
房间里的人听她这么揣测,也跟着退了几步。
包厢里独站在一边的陆焰,低头擦了擦嘴角:“不是,我天生就有弱症。谢谢小姐相助。”
“这就好。”林溪略微放心,着他的脸,又说:“啧,你长得挺好,吐血就更好了。”
这语气,很有几分登徒浪子的味道。
林溪见过太多血,但是这个人不同。他带着血的脸。也莫名让人觉得干净。
真是个倒霉蛋,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清清爽爽地在阳光下午睡。第二次、第三次都脸上带血。
眼下他胸口因为强忍疼痛微微起伏,眼角微红,眼下的那颗泪痣就更红了。
偏偏一双眼睛倔强不服输,透出几分野性难驯。
林溪好像有点懂了,公主非要把人搞到手的原因。
陆焰怔了怔:“是吗,谢谢。”
他一直被人夸外貌,在赵国冷宫因为这张脸,得到了许多宫女的照顾,让他活了下来。
但是这张脸也招来许多的恶心的注视。
第一次有人说得这么坦然。不带任何情绪。
林溪不是个管闲事的人。
现在想想,大约是沈重霄的话让她起了逆反心。
毕竟在那些梦里,沈重霄让她做的事,没一样是对她而言是好的。
不让做的事,那倒是说不定了。
眼下既然帮了,她十分坦然地挟恩图报:“今日的事,你要如何报答我?”
陆焰身中迷药,眼神带着几分迷离:“你想如何报答?”
想到那位不择手段的公主,更是眼神晦暗。
他左边袖中藏有匕首,削铁如泥,如今虽身受重伤,豁出去还是可以割断眼前女子修长的脖颈。
林溪扬起下巴:“你有钱吗?你有多少钱?”
她还是最喜欢钱。
陆焰怔了好几息,确认自己没听错,他从右边袖中掏出了五两银子,轻轻放在桌上。
林溪不敢置信:“这是你所有的钱?”
一众手下:“……”
再次深刻地认识到大小姐有多财帛。
林溪:“真就这么点?你觉得你自己就值这点钱?”
陆焰气息不顺,再次咳出了斑斑血迹,他低头避开对方视线。
他向来被人轻贱,也早就习以为常。
这还是第一次觉得世间万物,唯穷最杀人。
“算了算了,不过你既然身体不好,那心里念头一定要好,这样才能多活几天。”林溪捞起桌上的银子,放进了随身荷包,毕竟数目再少那也是钱。
“如今钱恩两情,我们再无关系。马场的事你不许再提起。你快走吧。”
陆焰明悉对方话里警告,躬身点头,捂着胸口消失在了门口。
包厢里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单武上前两步,提醒道:“大小姐,苏漾漾问起了她师兄。”
林溪一脸坦然地反问:“你和我提起这个干什么?这好像和我们无关啊?”
没人知道那就是她没做过!以后被发现了再另说。
单武震惊之余,默默垂下眼眸:“……大小姐说的是,是我不该问。”
林溪坐了下来:“去让厨房把菜热一热端上来,还鲜着不要浪费,他们不吃我吃。”
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宝免丁、玉笋蕨菜、罗汉大虾串、炸鲜贝、喇嘛糕、杏仁腐。
这么多好东西不吃,天天就想一场接一场的唱戏。
真搞不懂,反正她吃的尾巴都快摇起来了!
—
沈重霄从琼楼出来,便让随身仆从去找平宁公主。
“你说那人就在包间,既是得罪姑姑的人,我便不会包庇。”
平宁公主马车尚未离开,仆从不过一刻钟便回来。
说话已经带到了,只不过公主那边,似乎并不准备再进去寻人。
沈重霄不甚在意,眼下既撇清关系,那此事便和他无关了。
—
林溪睡醒已是巳时。
她觉得这样也很好,洗漱完可以早膳、午膳一起用了。
踏雪有些焦急:“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快些梳洗去会客。”
林溪想了不想地说不去,让她随便找个借口推了,毕竟能有什么比用膳更重要?
也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踏雪:“是宫里来宣旨的人,已经在花厅等了半炷香时间了。”
若不是小姐起床气很大,又常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早就把人给唤醒了。
天爷啊,好在她耐心快耗完之前,她家小姐总算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