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莲见到陆姣姣的时候,正是巳时中。
这个时间段,江逾白已上朝,江照木还在怡红楼,府内只有石清莲一个主子,她来去自如。
石清莲走到后门处的时候,便瞧见陆姣姣等在台阶处站着。
陆姣姣今日穿了一身古香缎魂曰色马面裙、外罩着飞机袖大衫霞帔,头上顶着一方斗笠,薄纱盖脸,只能瞧见露在外头的两只嫩生生的手。
她谨慎的没有露脸。
江府高门大户,就算是后门,也修建了三个台阶,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她便站在离台阶不远不近的地方,石清莲出来的时候,她就防备的抱着胳膊看着。
也不知道她他昨日在陆府闹成那般,今日又是如何溜出来、如何找上门来的,石清莲也不问,陆奴姣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她也不会跟陆姣姣合作。
石清莲也没有把陆奴姣引进府内,她的江府也算不上是安全,里面除了江逾白的人,还有康安帝姬的人,她便与陆姣姣进了麒麟街上的一处茶馆。
茶馆内有包厢,墨言在门口守门,她们俩一落座,陆姣姣便摘了头顶的斗笠,露出来一张圆嫩可爱的脸,她生的毫无攻击性,像是一只唇瓣粉嫩的小兔子,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头上梳着灵蛇鬓,落座后,声线清亮的直奔主题:"敢问江夫人,可是见过我母亲?"
石清莲喜欢这种开门见山的利落人,她直接将一直贴身携带的手帕递给陆姣姣,道:"□□姑娘瞧一瞧,可是你母亲的东西?"
陆姣姣接过手帕,仔仔细细的折叠好,然后才抬头看石清莲,道:"是我母亲的东西,不知怎么在江夫人手中。”
石清莲自然不能说是她特意蹲着人、守来的,只是道:“那一日也是赶巧,我出门子回来,瞎见你母亲病倒在路边没人管,便叫丫鬟去帮扶了一把,将你母亲送于附近的院子中养着,没想到你母亲竟与我那丫鬟说了一堆话,我听着与你有关,便去陆府走了一圈。”
陆姣姣从石清莲拿出手帕的时候,便猜测石清莲已知晓他们陆家的事了,现如今石清莲这样一点,她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开口道:“既然江夫人已知晓,奴奴便也不瞒您,左右就是些家丑,陆家都做得出来,我也不怕丢人。"
“陆右相与我娘本是少年夫妻,但未上籍贯,只是摆了酒
席,便算是夫妻了,陆右相与我娘都是柳州人士,后陆右相去京赶考高中,娶了高官之女,也就是陆夫人,后又靠着妻家起身,便不认我与我娘了,本来我也不打算认陆右相,但前些日子,陆右相突然将我与我娘接到京中来,说要养我们。”
“入了京中后,我与我娘便被分开了,我琢磨着不对,偷偷探查过,才知道陆右相与陆夫人是打
-你知道的吧?"
简合我去赫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永宁促进子永宁优衣津津我去鲁他们的玉贝女儿嫁给水丁佚回于,水丁快回于
一感和道的心?
说话间,陆奴姣抬头看了一眼石清莲,道:“据说那位永宁侯世子生性残暴,曾当街拖行女子致死,我那三姐姐不愿嫁,但这门婚事又不能推,她便打算拿我来替,因此,陆家才会接我与我娘上门来,只是我娘不赞同这门婚事,又无力反抗,只能先跑出府,我猜测我娘是打算报官,我娘是不会叫我嫁给一个恶人的。”
石清莲脸上带着些笑意,她点头道:"是,你娘确实打算报官,被我给拦下来了。"
陆姣姣脸上涌出了几丝感激。
她这段时间入了陆府后,才知道什么叫只手遮天,她与她娘这等身份,报言没用,死路一条,不过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还能碰见一个向她伸手的人。
“江夫人救了我娘的命,便是姣奴的恩人。”陆姣姣虽说年岁不大,但颇为聪慧狡黠,她不像是她娘一般天真,等一个男人等一辈子,被算计了还要报官,她早已探析出了在京中存活下去的方式与规则,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示好,她在陆家,身处漩涡里,谁来了都要被甩一身泥,这位江夫人肯过来,肯定也是有所图谋。
她不怕别人图谋她,她就怕没人图谋,没人图谋,她就没有价值,有人图谋,她就能做交易,能活下去。
“江夫人有什么用得着姣姣的地方,姣姣一定尽力。”陆姣姣继续说道。
石清莲没有直接告诉她要做什么,只是含笑望着她,道: "过几日便是太后寿宴了, 若是有机会, □□姑娘也去瞧瞧热闹。”
陆姣姣眼珠子一转,便点头道:"江夫人放心,姣姣一定会去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娘性子急,人又没主意,一
直见不到我怕是要担心,江夫人能替我带一封信回去给我娘吗?”
"这是自然。"石清莲便唤墨言去准备笔墨纸砚,她很满意陆姣姣的上道。
石清莲不说什么“只要你办成事,我就把你娘放出来”之类的话,陆奴姣也不问”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俩人默契的开始聊京城中时兴的首饰, 流传颇广的话本, 和一些有趣的乡野小事, 乍一听起来就好像真是两个小姑娘出来游玩聊天似的。
待到陆姣姣的一封信写完,也没装进信封里,而是直接递给石清莲,意思是石清莲也可以看,石清莲没看,而是折叠起来,当着陆姣姣的面装进了信封里——她们俩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态度。
我知道你利用我,我会让你放心。我虽然在利用你,但是我尊重你。
竟有了点患难相逢,互相帮扶的朋友的意思。
她们俩在茶楼耽误了小半个时辰,便走出了茶楼,并且默契的分开了,今日这场私会,她们俩自然都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石清莲回了江府后,把信封递给了双喜,叫汉喜收好,明日送给陆姣奴的母亲——石清莲虽然没看这封信上写了什么,但石清莲知道,陆奴姣这样的聪明人,一定只会安抚自己的母亲,让她的母亲配合石清莲。
双喜接过信封后, 揣入怀中收好, 又道: "夫人, 今日那甜水巷的穷书生又送书信来, 说是作了一首诗词请您鉴赏。”
石清莲坐于桌旁,双喜为她倒了一杯茶,她抿着茶道:“拿来看看。”
双喜便从袖中掏出了早已备好的纸张,递给石清莲。石清莲垂眸一看,这纸上写的是首咏莲的诗词。
绿塘摇滟落何云, 轧轧兰桡入房户。应为洛神波云间, 至今莲蕊暗生香。
是一首好诗。
石清莲想,她上次去施恩的时候,和顾时明胡扯过她喜欢顾时明的诗词,顾时明大概是放在了心上,特意写诗来回谢她。
顾时明一片冰心在玉壶,倒显得她为了接近顾时明、以诗词为理由施恩而有些下作。
石清莲叹了口气,只道: "你去谢谢他,说我很喜欢,他银钱可够用?你与他说——罢了,你研磨吧,我写一封信给他,显得郑重些。"
双喜点头,转而去研磨,石清莲
则提笔写了封信,在信中慰问顾时明的胞妹身子可好、近日功课读书又如何,顺带还劝了劝学。
待到一封信写完,石清莲便将信封转而递给双喜,双喜一道揣进了胸前,等着晚间出去采买的时候,一道全给送出去。
双喜心思多,办事一向妥帖又细致,她领了活儿下去了后,厢房内便只留着墨言伺候,墨言人安静,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只为石清莲打扇。
石清莲则静思了片刻,然后又一次起身走向清心院。她还是惦记江逾白的书房。
管家早已习惯了石清莲一个人在江逾白的书房中独坐,江逾白从未阻拦过,他一个下人自然也不敢置喙。
石清莲这次去,江逾白还是不在书房里,但是她没白来,她这样来来回回赶了几趟,终于赶了一天的疏漏。
江逾白估计又是忙活了一个晚上,然后忘记收拾他的纸了——他整理思路必须用笔纸写下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只是这次的纸张上全都是石清莲看不懂的东西,石清莲对朝政本就不熟悉,也不敏锐,她只能死记硬背的将所有的人名与一些字句都记住,打算回头都照上一次的法子,放置给沈蕴玉看。
她看不懂的,沈蕴玉肯定能看得懂,虽然她不知道江逾白写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但是只要是江逾白想办成的事儿,她给搅黄了就肯定没错。
石清莲秉承着“坚决不让江逾白好过”的念头,把所有字句都背下来后,起身回了她自己的清心院。
她回清心院的时候是酉时末,天边将暗,石清莲回了厢房中后,提笔将自己在江逾白书房中看见的所有东西都默写出来,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然后铺满在自己的书桌前。
等她把一切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后,石清莲便吩咐墨言挂上一盏灯笼。墨言点头,提了一盏灯笼,用竹竿挑着,挂到了院内最高的树上。
树叶碧绿摇晃,灯笼悬于叶间,窈窕的侍女动作轻灵,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最起码在暗处的校尉被这场景感动的眼眶湿润。
他今晚,终于不用再顶着指挥使那吃人一样的目光折返汇报了。江夫人她主动挂灯笼了!
普天同庆!
校尉赶忙在第一时间去了北典府司,美滋滋的想要将此事汇报给了沈蕴玉。
但是沈蕴玉并不在北典府司内,而是在宫
内。
是夜,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