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坡上,遥遥眺望一人一马渐渐远去,裴衍抬手作揖,送别至交好友。
回到乐熹伯府已是星月隐曜,裴衍没有急着回房,一个人独坐寒风里,回想着与卫岐、承牧初相识的场景。
他们三人,一个出身门阀世家,一个出身商户,一个出身寒门,说起来本不该有交集,却因父亲结下深厚情义。
父亲在那些年里广招门生、幕僚和隐卫,也是秉着惜才的本心,先后收下了两人,这才有了后面的交集。
比起沉默寡言的承牧,卫岐是个健谈的人,也是最将父亲当做恩师的人,连表字都是父亲赐的。
想到此,裴衍恍惚记起,自卫岐离世,父亲似乎对之绝口不提,究其缘由,不得而知。
明月藏进云层,视野中黯淡昏黑,裴衍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靠在了石桌边。
倏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挪在了他的颠颠上,温柔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不冷吗,非要在屋外挨冻?”
此情此景下,秦妧甚至有种回到了裴衍年少时的时光,与那个不善交友却有两个至交的年轻世子相遇了。
感受到裴衍的悲鸣,秦妧上前半步,站立着拥住他,让他侧靠在自己怀里。
"我们打出生,就在经历一场场相遇、离别,夫君失去了好友,我失去了母亲,可他们或许化作了熏风,索绕在我们周围,护我们走过一重重荆棘烟汀、幽蹊、重峦,只要我们愿意相信,他们就永远在我们身边,嗯?”
头一次被一个小娘子安慰,裴衍闭上眼,任自己暂时沉浸在短暂的悲伤中,直至听见秦妧说了句:"很久以后,妧儿和夫君也会分开,可回想一生时,我们会是彼此记忆里真真切切出现过的人,有着浮翠流丹的一笔,不是么?"
裴衍闭着眼帘环住她,"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
将秦妧抱回卧房,轻轻放在榻上,裴衍隔着衣衫吻起她的肚子,等那里面的小客人有了"回应"时,裴衍不
知心语了句什么,又将秦妧放平在榻上。
可孕八月的女子不宜仰躺,秦妧推了推他的肩,解释了句。
裴衍扶她做起来,朝她身后塞了两个引枕,随后襄起百褶裙面,蹲在了两膝间。
黑夜沉沉,除了呼啸的朔风和"噗噗"跳动的烛火,一切陷入阊静。
榻上的女子双手攥着撮花薄褥,仰头半启樱唇,微微露出洁白的编贝,可谓唇红齿白、秾艳欲滴。
她轻咬舌尖,抑制住难耐的气音,又蓦地松开薄褥,将十根葱白手指嵌入男子的墨发。
“不行。”
她蹙眉垂目,看着男子抬起头,视线落在他浅淡却又多了晶莹水泽的唇上。
干燥的肌肤火烧火燎,似要冒出一层汗水,秦妧将腿移开,并拢在一起。
双侧肩头失了重量,裴衍缓缓站起,附身单手捧起女子的脸,吻在了她的唇上。
灼而烫人。
秦妧激灵一下,头皮发麻,想要让他去漱口,却不敢开口,生怕被偷袭。
可袭衍有的是耐心,细致温柔地吻着她,似为她涂抹了一层水状口脂。
秦妧哼唧几声,觉得小客人愈发活跃,一劲儿地施展着无影腿,踹得她快要岔气,“歇会儿……”
裴衍侧开头,捂住她上下起伏的肚皮,带了点儿训人的腔调,短促一声"别闹你娘",真的使小客人老实了。
秦妧感激之余,又不免生出怨意,也不知是谁让小客人兴奋起来的……人家原本"住"在和缓的暖流里,可暖流忽变激流,能不刺激小客人么。
然而没等她替小客人申辩,榻边的男子再次靠了过来,揽她起身,去往桌边。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她没排斥,甚至有些怀念,怀念独属于他的温柔强势。
双手抵在桌面上,她看着墙角多宝阁上相对晃动的瓷瓶玉器,眼前发花,心却舒悦,还时不时抬手安抚起小客人。
用心告诉他,背后的人是爹爹,是不会伤害他们娘俩的男子。
桌上的烛台跳动不停,“勾勒出”渐长渐短的两道身影,以及其中一道身影上凸显出的圆形弧度,温馨而曼妙。
秦
妧静静看着,眼般迷离,慢慢红润的面颊泛起水光,婉动人。
许是嫌那盏烛台太过明晃晃,裴行手指一掸,掸灭灯芯,带着秦妧漂游在无垠的黑夜中。
快到子时那会儿,秦妃像是要散了架,却听身后的人清浅呢哝道:"我们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秦妧仰头闭眼,淡淡笑开,反手去碰男子的脸,以潮湿的指腹描摹起他的五官。
裴衍似翱翔的集,没有束缚和负累,尽情地倘徉在漫漫长夜。
他们以各自的方式,感受着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