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水向东流,已然入海,如何回头?
他不是青翰鸟,魂轻不到可以复返仙山,只能重重坠在尘世罗网之中。仇心是他的薪柴,权势是将失控的大火,他捧薪抱火,丢下懦弱天真的自己,便往前走。
可他仍旧拾起了一块木料,仅在今夜,他想,做一点虚无之事。
“请二小姐教教我吧,我也想,做一个。”
他伸手,这只手上残留着千疮百孔的疮疤,是他故意不叫仙人医治,留给自己做警醒的。
纤绳勒的,短刀割的,盐水浸泡的……白海东用伤痕累累的手,短暂地托起一点故梦。
几盏茶的时间里,他忘了如今的自己;几盏茶的时间之后,他带一只小木屋,走下石阶。
“不必送了,
二小姐。”他说(),站在阶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形销骨立,眉宇阴霾,“我自回去便可,二小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白家寻我。只要二小姐不来做朝廷的说客,就算是仙药,也要多少有多少。”
云眠追出来,站在阶上,几度欲言,终是不忍。
“白家主,您要往何方去呢?”她怅惘地问道,“我听姐姐说,您的仇怨其实已经可以了了,却一直留着白家叔父,不杀死,也不放过。”
“还不是杀他的时候。”白海东只是模糊地说,眼睛看地下。
“是不到时候,还是白家主不知道杀了他之后,该做些什么?”
“我、我有要做的事的。”白海东开始发抖,满是伤痕的手死死攥住了衣袖,“我要抓住天下商路,然后每夜每夜,将仙人可能用到的消息,报予仙人!我还要在红尘之中,为仙人建观立庙,我……我有许多要做的事……”
云眠没有打断,是他自己,说到最后,木然地停住了。云眠看他垂头站在那,直愣愣的。目露不忍神色。
“白家主所说的这些,是仙人的要求吗?是九殿下的要求吗?那每夜的诵告,九殿下也来听了吗?”
不……不是……
没……没有……
九殿下从未要他做任何事,只是攒集珠宝,好风送他归乡。九殿下只说,他与白海东有共同的敌人,却从未要求白海东在自己的仇怨之外,再多做些什么。
【海客兄!】
是了,九殿下一直是这样唤他的,称呼小字,如唤亲友。九殿下也不要建观立庙,不要人间供奉,只说“鲸波已具,可接桑梓”。
仙人慈心。
他单纯地想白海东好。
只是白海东自己,复仇之后,空茫失措,于是拿仙人做借口罢了,又如何对得起九殿下的一腔关怀?
他……他……
“白少主!”
身后一声喊,呼喊着他过去的名号,如过去的他自己发出了喊叫。白海东仓皇回头,年少的自己便化了,云眠那张神色惊恐的面容映入他眼底。
“当心!”
胸口一阵锐痛,白海东抬手握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阻止对方进一步扎深。他喉咙里已经有了血味,眉心拧成一团,试图看清这个刺客的面容。
然而刺客的面容模模糊糊,离得这样近都看不清,白海东只听对方幽冷的话语传来——
“再为扬州地界,做最后一搏。”
这永远看不清记不住的面容,诡谲的出没,此刻白海东脑中闪过许多念头,最终骇然地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是那个红发的异邦人,是九殿下口中的……天……
匕首刺得愈深,白海东口中溢血,他抬手想要抓住对方,稍稍阻拦也好,只是手上似乎有千斤重,反抗不得。
对方始终冷冷的。
“仙药使,也不过就是个凡人,趁我毫无防备,损我化身,坏我布局,当真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吗?”
“陆空星……陆含光!”
那人淡漠的语气间,终于夹杂了恼恨的神色。他松开匕首,任白海东向后跌去,远处有云眠急促奔来的脚步声,有老仆的拔剑声,长街亮起火烛。
白海东只听他说道——
“待你收拾了这边的烂摊子后,再与我赴下一盘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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