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卫南辞又吩咐了人,加强城中的巡防。
这样一来可以扰乱那人的心神,二来可以阻止他出门继续伤人。
“殷时,你挑几个机灵点的人,乔庄打扮一下混到各个医馆,一旦遇到外伤来抓药的,一律将人扣下。”卫南辞道。
这人受了伤,肯定得处理伤口。
他既然不敢来医馆,少不得要想法子弄点伤药。
不过卫南辞做了防备,一旦对方挟城中百姓替他抓药,很快就会暴露行踪。
不多时,余敏行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根据他的判断,今日这四个士兵伤得都不算厉害,除了有些头疼,意识都还是清醒的。
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让人将这四人都送到了济仁堂,那里有大夫守着,万一有情况也好应对。
当夜众人回到宅子里时,天都黑透了。
卫南辞让厨房弄了点粥,草草垫了垫肚子。
原悄奔波了一日,很是疲惫,沐浴过后就窝在榻上睡着了。
卫南辞耐心地替他按摩了一遍手脚,又关好屋里的窗子,这才起身离开。
“卫副统领,您今晚又要出去?”金锭子问他。
“我不出去,我去偏院睡,你今晚在这里陪着你家公子吧。”卫南辞道:“我会安排人顾好这里,你不用担心。”
金锭子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心中还挺疑惑的,暗道卫副统领不是最喜欢霸占他们家公子吗?怎么今晚这么奇怪,竟然主动要去偏院睡?
但他的身份在那里,这种问题肯定是不敢主动问卫南辞的,只能憋在心里暗自纳闷。
原悄大概是今日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后半夜,他睡梦中嗅到熟悉的烈焰味,才醒了过来。
他翻了个身在身边一摸,没摸到人,有些疑惑。
明明空气中的烈焰味这么清晰,怎么没见卫南辞人影?
“卫南辞?”原悄开口唤道。
“公子,卫副统领去偏院睡了。”
原悄一怔,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他有些奇怪,心道卫南辞怎么去别的房间睡,也没和他说一声?
“公子,要小的去找卫副统领过来吗?”金锭子问。
“不必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的。”原悄道。
他说着重新躺下,打算继续睡。
然而他刚一闭上眼睛,就意识到了问题。
卫南辞如果在睡觉,这烈焰味是哪里来的?“
“卫副统领是什么时候走的?”
“您刚睡下没一会儿,他给您按摩完了手脚就走了。”
这么长时间了,对方留下的信息素还在吗?
原悄心中有些不安,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金锭子闻言忙给他披上衣服,两人一起去了偏院。
待到了偏院门口,那烈焰味就更浓了。
原悄心下一沉,快步推门而入,被迎面而来的烈焰味扑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好在他如今有孕在身,不会被卫南辞的信息素影响太多,若是换了从前,他非得当场发.情不可。
“卫南辞!”原悄快步进了内室,便见卫南辞躺在地上,唇角和耳朵里都溢着鲜血。
他吓得腿一软,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去叫小余大夫,快!”
金锭子见状也吓得不轻,忙不迭地喊了人来,让对方去叫余敏行。
“卫南辞!”原悄这会儿已经有些显怀了,行动不是那么便利,费了些力气才跪到了卫南辞身边,他俯身探手在对方颈间一试,感受到规律地跳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公子您别急,小余大夫很快就来了。”金锭子生怕他吓着,忙将人扶了起来。
原悄双目通红,却还是极力克制着情绪,他生怕自己有个万一,一会儿余敏行来了还得分心顾着自己。
说话间,巡夜的殷时便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见地上的卫南辞吓得面色大变。
“头儿……”殷时上前就要挪动卫南辞,被原悄制止了。
“别动他,等着小余大夫来了,先让他看看。”
殷时闻言这才冷静下来,只能心急如焚地守在一旁。
好在这宅子不算太大,余敏行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
他先是跪在卫南辞身边,替对方号了号脉,又翻开对方眼皮看了一眼。
“如何?”原悄问道。
“不好说,先把他弄到榻上吧。”余敏行朝殷时道:“小心着些,尤其是他的脑袋,切不可晃动。”
殷时闻言招呼了几个手稳的弟兄,小心翼翼将卫南辞托着抬起来,放到了榻上。
“你们先出去。”余敏行道。
“哈?”殷时一听这话急了,“我们头儿都这样了……”
“殷时!”原悄开口道:“你不想他有事就快出去!”
殷时原是想开口反驳,但一对上原悄那双泛着红的眼睛,登时哑了火。
最终,他还是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原悄和余敏行,还有榻上昏迷的卫南辞。
“他怎么会这样?”余敏行问道。
“他应该是想自己试试控制精神力,结果被反噬了。”原悄道。
“你们这种病我没法子治,还是你来吧。”余敏行道。
原悄强撑着身体起身,余敏行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
“你可别出什么事,不然我可就真的没辙了。”余敏行道。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原悄扶着他的胳膊借力,慢慢走到榻边,而后躺到了卫南辞身边。
他一边释放着信息素安抚对方,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了卫南辞脸上沾着的血迹。
“我去外厅候着,有事情记得喊我。”余敏行说罢便去了外厅。
原悄握着卫南辞的手,依偎在对方怀里,而后任由自己的信息素不断释出。
他怕这样远远不够,便像昨日那般,凑到对方唇边吻了上去。
Omega的体.液中含有大量的信息素,所以亲吻要比仅仅释放信息素来得更直接。
然而不知为何,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卫南辞有任何反应。
原悄心中又害怕又着急,生怕卫南辞就此醒不过来了。
若他判断得没错,那个隐藏在暗处的Alpha充其量也就是个A级的Alpha,但卫南辞的精神力却是最顶级的S级。从这个角度来说,卫南辞精神力的伤害,是远远高于那个人的。
昨日卫南辞之所以醒来的快,是因为他遭受的伤害来自一个A级Alpha,可今晚却不同。他强行想要驾驭自己的精神力,结果弄巧成拙伤了自己,也就是说他今天受到的伤害,是S级Alpha的精神力。
“卫南辞,你快醒醒吧。”原悄凑到他颈窝蹭了蹭,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能猜到卫南辞为什么会跑到偏院来尝试驾驭精神力,因为怕自己会伤害到原悄。
卫南辞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要打败那个人,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衙门里的官兵也好,云州营的人也好,都只能起到预防和护卫的效果。
可要想将那人从暗处揪出来,且不让无辜的人再枉死,就只能在精神力上彻底压制住对方。
而卫南辞要训练自己的精神力,依靠原悄从旁安抚引导固然是好。
可这样一来,他倒是安全了,所有的危险都会转嫁到原悄的身上。
毕竟S级Alpha的精神力会有多大的攻击性,谁也不知道,尤其在卫南辞未曾掌握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要了原悄的命,他怎么敢冒险?
他今日甚至都没有主动攻击,就险些伤到了原悄,他不敢想象若是原悄因他而受伤,或者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他该如何面对。所以他只能冒险,试图凭一己之力来驯服自己的精神力。
可他的精神力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连他自己都会被反噬。
“余大夫……”原悄抹了一把眼睛,哑声道:“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余敏行闻言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你说吧,我怎么帮。”
原悄从卫南辞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到了余敏行手里。
“你要干什么?”余敏行一脸紧张地道。
“救他……”原悄道:“我不能让这个混蛋就这么死了!”
“怎么救?”余敏行不解道。
“我自己来怕掌握不好分寸伤着自己,我想你来会更安全一些。”原悄道:“你得保证不会影响到我肚子里孩儿的安全。”
余敏行拿着手里的匕首,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卫南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只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凿子凿开了他的脑袋,又给他缝上了一般。而且他只要稍一活动,脑袋便会传来剧烈的痛楚,痛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但剧烈的头痛,并未阻碍他意识的清醒。
相反,他感觉自己有生之年从未这么清醒过。
卫南辞争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头顶的床幔,只觉鼻腔里都是香甜的栗子味,就连他的嘴巴里,都仿佛充斥着那抹熟悉的香甜。
只是……这味道中为何还混杂着血腥气?
卫南辞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殷时?”他挣扎起身,朝着门外喊道。
殷时听到动静,忙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
“头儿,余大夫吩咐了,说让您醒了之后先喝一碗粥。”殷时道。
卫南辞忍着脑袋上传来的剧痛,接过粥碗,问道:“原悄呢?”
“啊……原司使在房中休息呢,已经吃过早饭了。”殷时道。
卫南辞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将粥碗放到一旁,先让殷时帮他打水洗漱了一番,这才将那晚粥三两口喝了。
“我去瞧瞧原司使。”卫南辞道。
殷时知道自己拦不住,便也没硬拦着,只不大放心地跟在了卫南辞身后。
卫南辞脑袋疼得厉害,脚下却挺稳。
他到了原悄的住处门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打发走了金锭子之后,他才慢慢走到榻边。
少年背对着他侧躺在榻上,看上去小小一团,十分惹人怜爱。
卫南辞轻手轻脚过去,生怕把人吵醒了。
他抬手在自己唇上轻轻一抹,大概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三郎肯定是又去看他了,还像上次那般亲了他。
只是他半睡半醒间估计又有些犯浑,又将对方的嘴巴给咬破了。
想起醒来时口中的血腥味,卫南辞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可眼下这情形,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冒险一试。
只要一想到暗处躲着的那个人,他就又急又怒。
尤其想到那个人是原悄的族人,他便越发不安。
他怕那个人会对原悄不利,怕对方是冲着原悄来的。
这些疑虑他不敢朝原悄说,生怕对方会害怕,可他心里却一直有种不好的猜测。
所以他必须尽快驯服自己的精神力将那个人揪出来,否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实际上卫南辞很庆幸,昨晚幸好没让原悄陪着。
他昏迷前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有多恐怖,若是原悄在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精神力那么强,尚且丢了半条命。
这杀伤力对于原悄来说,肯定是致命的。
他此刻想到昨晚的经历,都还有些后怕。
卫南辞慢慢绕到床的另一侧,矮身跪在了榻边。
他抬手抚上原悄漂亮的薄唇,不由一怔……
三郎的嘴巴并没有伤口,这是为什么?
随后,他轻轻捏住原悄的下巴,迫使对方张开嘴巴,奇怪的是,原悄的舌尖也没有受伤。
那他嘴里混合着栗子香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卫南辞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慢慢掀开被角,目光落在原悄手腕上。
便见少年白皙漂亮的手腕上,有一边绑了一圈布巾。
卫南辞将被角重新放下,眼圈登时红了。
他将脑袋埋在榻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抑制住失控的信息素,只觉得脑袋和心脏一起揪着疼,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傻三郎,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救他……
卫南辞只觉自己一颗心几乎都要疼碎了。
“嗯?”少年带着睡意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卫南辞?”
卫南辞瞬间调整好情绪,抬眼看向原悄,朝他露出了一个笑。
“三郎,醒了?”卫南辞开口,尾音带着点不自知的轻颤。
“我早晨就醒了,吃了东西又睡了一觉。”原悄说罢将那只没有绑布巾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卫南辞的脑袋上摸了摸,“还疼吗?”
卫南辞摇了摇头,“不疼了。”
“我有点生气,你自己偷偷训练精神力。”原悄因为刚睡醒,说出来的话软乎乎的,明明在说着生气,却丝毫听不出一点怒意,“你这样我会担心。”
“我知道错了。”卫南辞捧住他那只手放在额头贴了贴,“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原悄打了个哈欠,随即往后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块位置,“上来,我帮你疗伤。”
原悄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很不稳定,一直在不受控地外溢,只当他是伤得太重的缘故。
卫南辞闻言老老实实上了榻,躺在原悄身边,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偏偏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闭上眼睛。”原悄凑过来窝在他怀里,而后慢慢释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卫南辞将他拢在怀里,低声问道:“三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不是对我更好吗?”原悄带着点困意,窝在他胸口迷迷糊糊地道:“而且,你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是我的Alpha……”
卫南辞心中一热,只觉满身不服管的精神力都在这一刻慢慢安静了下来,就连脑袋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只是,他没大听懂三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三郎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卫南辞:阿什么法?
裴斯远:欧什么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