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套话 非酋的非,非人哉的非。(2 / 2)

十几年前?白乘风陷入回忆,那时候他就是赌博欠钱,还没开始骗女人,最多也就是在她姐死了后,偷偷去顺了些的东西。

他姐?

想到这里,白乘风面色一变。该不会真是为了这点小事?

他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要不是我,她儿子现在能锦衣玉食地活着?比起跟着我受罪,去孤儿院,有大把的机会被条件好的人收养,我一没卖她儿子,二没……”

话语中听出丝毫惭愧。

林津渡打断:“事已至此,先想着怎么化解。”

白乘风一连说了三个对。

“我学艺不精,对驱邪的事情无能为力,不过可以祸水东引。”

林津渡看着白乘风,咧开嘴角拉入正题:“你姐姐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不对付的人?”

阳光照射进来,白乘风的脸曝光过度。

对于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他根本不会费任何心思质疑。

不管成不成功,代价又不需要自己付。

白乘风有点记牌的能力,记忆力属一流,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都被他翻出来。

林津渡静静听着,大约半个小时候后,坐直身体:“季非?”

白乘风讲得口渴,听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连忙细说。

“和我姐是青梅竹马。”

“……季非曾经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我姐,好像被打得不能人道了,到处说我姐欠他的。呵,他怎么不想想事情源头在谁。”

白乘风撇了撇嘴:“仗着从小和我姐一起长大,仿佛我姐就是他所有物。后来上高中,我姐的同桌是个小混混,季非主动去警告人家离我姐远点。”

“之后每次看到我姐同桌,都要嘴欠一下,结果对方连我姐一起记恨上了。你说这不是有病吗?”

碰瓷式结怨。

林津渡沉默了一下。虽说名字不同,但这种心理一看就有问题的,很值得关注。

“然后呢?”

白乘风愤愤不平:“我姐居然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作补偿。后来我姐每谈一个男朋友,他搅局一次,道德绑架我姐必须嫁给他。”

白乘风语气中的愤怒主要针对于给钱。

“我姐不堪其扰,搬家断了联系。”

林津渡张口就来:“不能人道,阳气弱,是个好选择。”

白乘风先是激动,但又像是泄气的皮球,表示也不知道季非现在在哪里。

“生日,从前上的学校这些有吗?”林津渡从容道:“他不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照片总有一张,剩下的我会发动关系去查。”

白乘风连忙开始翻箱倒柜找相册。

林津渡靠回沙发背,继续刷反诈APP。

·

酒店。

经过一晚上的彻夜难眠,虞熠之迟来地接受了他哥和林津渡关系匪浅的现实。

至于白天不出现,是在做其他心理建设。

比起这些儿女情长,他有更加需要关注的重点。此行来栗城,主要是为了查询陆医生是否和亲生父母有过交集。

虞熠之很久没见过这个舅舅了。

当年父母出事后,对方第一时间赶来,还在幼年的他刚感觉到来自一丝亲人的关怀,转眼对方便顺走了家里的钱财。

很多年后,白乘风曾来天海市找过他一次,也想来借钱。

如果可以,虞熠之永远不想要再见到那张脸。

他过来找到虞讳,两人坐在阳台,俯瞰外面的高楼大厦。

高层风大,虞熠之额前碎发被吹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昨天是我大惊小怪了。”他缓缓道:“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今晚就去见一下……”

咔。

酒店门被刷开。

一道清澈的声音传进来:“我回来了,事情进展很顺利,那个陆医生果然有问题。得提前给虞熠之打个预防针,陆医生早八百年就在算计他,等明天我再和他详细……”

林津渡换好鞋,边说边往里进,在看到阳台的两道身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空气变得极其安静,只能偶尔听见风声。

一早就在算计?

多早?虞熠之回想起孤儿院初见陆医生时的画面。

半晌,他站起身,路过林津渡的身边时,缓缓道:“明天见。”

他要再静一夜。

“……明天见。”

明日复明日,希望明天见到的时候彼此不要再给惊喜。

酒店门跟着开了又关。

林津渡抿了抿唇,看向虞讳:“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

虞讳平静地把剩下半杯茶喝完,淡定道:“我说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大。”

“……”

实际没有再震撼一晚上。

虞熠之的心理一天之内建设了三回,他现在的周边关系快要塌成废墟,说句不好听的……

“一回生二回熟了吗?”

虞熠之自嘲地笑了笑。

被亲舅舅摆了一道,再到送去孤儿院,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里,陆医生曾是为数不多给他温暖的人。

等他近乎有些麻木地回忆完往昔,已经站在落地窗前三小时。

虞熠之彻底打碎了童年的那些美好滤镜。

晚饭时他去了酒店餐厅。

·

这个时间段用餐的人不少,又是自助,人来人往。

林津渡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过度优越的气质外表,为他吸引来不少目光巡视。

助理也在,提了一嘴这两天会有烟花秀。

然后就林津渡给定的新信息说,“我去让人打听一下。”

陆医生在栗城生活了几十年,不可能毫无痕迹。

助理另约了几个好友今晚聚餐,摆手道:“明天见。”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突然停下。林津渡意识到什么,顺着看过去,说:“真正的明天见要‘上桌’了。”

刚从取餐区过来的几名年轻人停下脚步。

“是上金针菇了吗?”他最喜欢这个和豆皮卷了。

另一个也探头张望,这里距离取餐区也就七八米,没有看到有服务员加菜。

“没看到啊。”

他们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林津渡。

林津渡:“……我在叫我朋友。”

只是想打趣一下虞熠之回房间前说得话,顺便歌颂一下对方的坚强。

八成是绰号,游客尴尬地笑笑:“这称呼……挺别致的。”

虞熠之正好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为什么绰号叫明天见,因为是金针菇吗?”

长得这么英俊,想不到啊……

“能不能小声点?”

“我很小声啊。”

林津渡叹道,有些人对自己的音量真的很没有数。

他站起身:“先去取餐吧,不然人多了要排队。”

太过明显的话题转移,等他离开的时候,虞熠之低头搜索了一下明天见和金针菇。

五分钟后,林津渡拿着餐盘回来,虞熠之呵呵一声。

林津渡:“……”

虞熠之拍手:“行啊,都会搞双重比喻了。”

林津渡深吸口气,偏过头置身事外的某人说:“多穿点,明天这里怕是得下雪。”

他比窦娥还冤枉。

虞讳失笑,把他从尴尬里捞出来,举起酒杯做了一个自然地转场。

今晚自助搭配的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灯光下玻璃杯中的波光十分耀眼。

亲人,朋友,鸡尾酒和美食;所有的画面重合,气氛重新变得有些欢乐。

林津渡说出那句永远经典的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特别苦涩的已经拿完了,总能遇到醇香好吃的。

欢乐不到两秒,餐厅的小提琴手看到虞讳的举杯动作,走了过来,站在桌边优雅地拉动琴弦。

这是一段在莎士比亚戏剧中出现的组曲:浪漫,柔和,又急转直下。

如戏剧故事本身,充满着浪漫和悲剧的色彩。

“……”

饭后,几人去露天栈道散步。

林津渡说起了白天和白乘风的见面,一句话概括了解题思路,只提及他扮成算命的去套话,重点谈论后面的事情。

“陆医生原名叫季非……”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是毕业照。几十个学生里,站在前排中间的男女最显眼,是陆医生和虞熠之的母亲。

书中变态多有一副好皮囊,陆医生的长相确实得天独厚。

比起陆医生带来的冲击,虞熠之的视线长久停留在年轻女子身上。

妈妈。

他在内心默默地叫了一声。

虞讳在虞熠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后者强撑起一个笑容:“如果她知道我那么久以前就被人耍得团团转,大概会很难过。”

林津渡沉默,这或许也是陆医生的目的之一,让人死不瞑目。

几人脚步停下,站在凭栏旁,留给虞熠之充分的时间做缓冲。

不知过去多久,虞熠之仰望星空,轻声问:“你们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吗?”

林津渡:“知道。”

“……”

虞熠之回过头,林津渡正靠着栏杆看下方沟渠。

察觉到有视线在望着自己,林津渡说:“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我名字的出处。”

他和冉元青互装文艺青年飚过几句诗,实际林津渡真正名字的起源来自这首词。

“院长说我被扔在孤儿院门口那天,是个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天。”

一直沉默的虞讳望着林津渡的目光紧了紧。

虞熠之本来还想说几句被白乘风偷钱抛弃后的感受,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好歹从小到大,他没有缺失过太多父母的关爱。

虞熠之重新仰望星空,又站了一段时间,夜风拂过棱角分明的侧脸,“你们,遭遇过背叛吗?”

“遭遇过啊。”

“……”

林津渡还在盯手机刷分:“为了领养名额,有个小朋友想要把我推下池塘,上学时校花喜欢我,室友污蔑我偷东西,入职后关系不错的同事到处把我的经历当谈资说给别人……”

虞熠之:“……”

虽然他这段时间无数次自嘲过,但第一次有种自己比惨都比不过别人的感觉。

那一次次肯定的答案,仿佛他正在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