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闭嘴吧。
章邯重重把鱼竿甩下去,力气之大把被嬴政鱼饵吸引过来的鱼儿全部吓跑。
眼瞅着自己能钓上鱼,却被章邯无端破坏,嬴政踹了失恋小青年一脚,险些将人踹到水里。
“你知道你跟蒙毅相比差在哪吗?”
嬴政没有好气道,“蒙毅永远不会像你这样患得患失。”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
章邯反唇相讥,“你以为他真那么淡定?”
“要是真淡定,能一句话就被迫不及待跟着鹤华来你家里?”
嬴政斜了眼章邯。
以精明能干著称的男人此时萎靡不振,一连两天没刮胡子,下巴处已经冒出青色胡茬,配着那双没有焦点的眼,怎么看怎么可怜。
嬴政为数不多的良心颤了颤。
——好歹是差一点就挽救大秦的男人,他不能把人刺激得太狠。
“真这么喜欢?”
想了想,嬴政问。
无精打采的眼瞬间有了光彩,抬头瞧着嬴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喜欢,就是这么喜欢。”
“你有什么办法让她跟我在一起吗?”
“......”
到底是国安的人,这种情况下思维都能这么敏锐。
嬴政挑了下眉,“办法没有,建议倒是有一个。”
“您请说。”
普通称呼变成了敬称。
甚至特殊职业的公职人员还贴心调整了一下嬴政的鱼竿,三秒不到,一条鱼咬住了鱼饵,鱼竿沉下,男人轻车熟路帮嬴政收杆,小心翼翼把鱼拿到嬴政面前,让他更清楚看到自己“钓”上来的鱼。
嬴政嘴角微抽。
——是有点才艺在身上的人,怪不得晋升速度跟做了火箭似的。
国安不对外面公布,外面的人还在琢磨蒙毅的晋升速度为什么这么快的时候,章邯已悄无声息再次被提干,他这个部门最上面的人已经是半退状态,他是呼之欲出的一把手。
“要是真那么喜欢,那就再等等。”
嬴政十分受用章邯的殷勤,毫不吝啬自己的建议,“万一哪一天,十一就倦了蒙毅呢?”
“......”
她怎么可能会倦?
嬴政百分之百在忽悠自己。
可尽管如此,章邯还是等了下来。
事实上,哪怕没有嬴政的话,他也会等。
像他这种人,不缺权利地位,更不
() 缺投怀送抱的男人或者女人,缺的是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就再也收不回。
——也可以说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俗称犯贱。
但栽在秦鹤华身上,他乐意。
为这样一个人神魂颠倒,是他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上辈子换来的补偿。
章邯义无反顾等下去。
等牡丹的司马炘谈了女朋友,等他谈了女朋友闹分手,等分手和好踏入婚姻殿堂,他还没等到鹤华与蒙毅分手。
没关系,他还能等。
他等司马炘的妻子生了一胎向他讨红包,等司马炘的大宝叔叔爸爸分不清,等司马炘离婚之后抱着他嗷嗷哭,他依旧没有等到鹤华的分手。
问题不大,再等等。
他还能等到司马炘离婚再复婚,二婚生二胎,他一边骂重色轻友一边肉疼封红包。
他甚至可以等到司马炘白发苍苍,司马炘的孩子都有了孩子,孩子带着孩子来看他,牙牙学语的孩子话都说不清,问他有没有等到自己的人,他便笑眯眯逗着小孩,说,快等到了。
生在同一片天空,死后葬在同一片土地,如何算没有等到呢?
他早就等到了的。
在第一次看到秦鹤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等到了。
前世她是高不可攀的公主,而这一世,他是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的同事,是她的好友,他该知足的。
——皎皎白月光真的落到了他身上,他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人心啊,从来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与她说上了话,却还想与她做朋友,与她做了朋友,却还想与她更进一步,与她更进一步,却还奢望与她天长地久,生生世世,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自己。
“嗷!我真的好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离婚后的司马炘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我不配,我真的不配啊!”
“我不能陪她接送娃,不能陪她去医院,不能陪她上下班,不能给她惊喜过除夕。”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不该结了婚还跟单身生育一样,所有的苦都自己担。”
“我当初怎么就选了咱们这个职业呢?”
“我是脑子进水了吗!”
“天杀的章邯,你为什么要把我骗过来!”
司马炘嗷嗷哭,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章邯嘴里叼了根烟,替醉鬼操作着仪器,顺便轻车熟路把醉鬼酒杯里的酒换成水,省得醉鬼酒品不好,醉狠了之后再发疯。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极其熟悉的铃声,是一个人的专属的音乐——国际歌。
她是他的信仰。
章邯愣了一下。
他记得,他没陪司马炘喝几杯来着?
怎么司马炘还没出现幻觉,他到先出现幻觉了?
但哪怕是幻觉,他也甘之如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抓起手机,
秒点接通。
“分手了?”
心脏提到嗓子眼,说话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他抓着手机,努力装作不在意,“还是吵架了?”
“多大点事,别伤心。”
“吃饭还是去酒吧?我带去你。”
他甚至调控好机器,做好系统,叫来加班的人员来看着,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扯掉自己的工作服。
——他依稀记得,她更喜欢她穿西装的模样。
司马炘骂他只有卖保险的人才天天西装革履,但他还是穿,甚至还重金定做了好几套,天天换着花样在她面前穿西装。
“我和蒙毅分手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平静。
“哦,分手了?”
章邯的心脏在狂跳,狂跳到监测他身体的仪器都开始报警。
他抬手按了下腕上的腕表,仪器恢复平静。
仪器平静,他却平静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喜气洋洋——
“分了就分了,分分合合很常见。”
章邯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挑选西装,“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你出来就好。”
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章邯手指落在浅灰色西装上,动作微微一顿,“你来研究所了?”
以他对秦鹤华的了解,她从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且恰恰相反,她对爱情如对她的阿父她的大秦一样,是深可见骨的忠诚,她绝不会在因为跟蒙毅吵架而出来找安慰。
她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来给他打电话,原因只有一个——她与蒙毅再无可能。
他们两个分手了。
分得彻彻底底,干干脆脆,一如当年她拒绝他拒绝得斩钉截铁。
要趁虚而入吗?
这似乎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该干的事情。
但他又不是正人君子,他卑劣无耻,不择手段,他没有道德,所以他无法被道德绑架。
——她来都来了,他要是不出去,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恩。”
女人道,“在门口等你。”
章邯扯掉自己身上最后一件白T,“好,等我五分钟。”
“OK。”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偌大房间恢复安静。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男人以出最紧急任务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风似的冲出房间。
研究所是废弃的兵工厂改造的,占地面积很大,修得跟迷宫似的,别说人了,一辆车出来都不止五分钟时间,可恋爱脑上头的男人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战斗力拉满,速度也拉满,如果司马炘神智尚在,肯定会高呼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到达这种地步了!
——服务于特殊职业的人,的确有些东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