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你的想法(1 / 2)

化宋 九州月下 6693 字 2022-12-10

金国是从部落制里诞生的国家, 建国至今还不到十年,所以,在阿骨打统治时, 用的是勃极烈制度, 简单说, 就是诸王共同议政。

勃极烈的意思是尊贵大官,所以,在阿骨打治下六位勃极烈,也就是六个能共同议政的大员, 这六人都是出自完颜部, 是阿骨打三代内的亲戚。

六位大官里, 三人管内朝,也就是土地司法等, 三人管外朝, 既出征兵事。

在阿骨打活着时, 他的威望巨大, 一言九鼎, 没有人会对他有意见, 可是当他死去,内朝外朝,便分为两派。

内朝是阿骨打的亲兄弟与子嗣、外朝是阿骨打的堂兄弟一脉。

这些年征战天下, 外朝功勋赫赫, 内朝自然要弱小许多。

而吴乞买上位的第一件事, 便是趁着外朝一脉的头领粘罕阵亡, 先把这个官位夺走, 让阿骨打亲兄弟一脉可以压制外朝一派。

六位主事人里, 权势最大的那位本来是粘罕, 但他已身死,外朝大员缺一个,而吴乞买成为皇帝,那么,只要由他们的人代替粘罕,自然能在短时间里控制内朝外朝。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侄儿宗干例为忽鲁勃极烈,侄儿宗望为移赉勃极烈。

但是他的提议引起粘罕一系的强烈反对。

女真部族是家族制,完颜部的将官许多都是主将的亲戚,大家都沾亲带故,粘罕也是有兄弟和亲信的人,如果全是阿骨打一家的,岂不是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一时间,整个会宁府都泛起了各种反对声音。

尤其是继承粘罕位子的是阿骨打的儿子宗望,他虽然骁勇善战,已经初有名将之风,但论军中地位,却差得太远,说穿了,就是不能服众。

许多人都为粘罕抱不平,虽然粘罕死了,但也是立下无数大功后为国战死,而且粘罕的父亲虽然死了,但当年就是因为他的雪中送炭才有出河店大捷,奠定了女真部上下一心反辽的基础,怎么可以直接就把粘罕的位置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儿代替?

就算让一个小儿代替,但怎么也该给粘罕的弟弟一个内朝的位置啊,怎么能你们一家就占光了?

宗望却没有一点压力,在他看来,自己迟早也会立下比粘罕更大的功劳,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要服众也很简单,就是再打几个胜仗,用敌人的血来建立威望。

……

金国的动荡一直持续到十月,这里北方已是冬季,寒冷与大雪阻碍了他们征伐的脚步,好在,如今大敌当前,吵归吵,目标还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灭辽!

十月时,吴乞买决定支持宗望,按照辽国的国制,建立枢密院,主持所占领之地的民政、军政、财政大权,对外,他说设立枢密院的目标就是辽国,所以位置定在离燕京东北边两百里的泰州。

这事又在金国朝廷里引起很大的争议——这分明是对勃极烈制度的巨大挑战,女真表达不满的方法很直接,很快,远方传来消息,远在西京的大将娄室和在外朝两位诸王支持下,干脆在云内也设立了一个枢密院,说是要主持西京和朔州等地的军务,防备大宋和西夏,泰州枢密院太远,不方便打仗。

也就是说,这样一来,金国如今便有了东、西两个主管军政的枢密院。

吴乞买知道此事后,当场便眼前一黑,又昏迷大半日,但这又引起宗族们更大意见,要求他干脆让位给弟弟斜也算了,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当金国之主呢?

吴乞买气得心口都痛了,肩膀上的大疮本来在吃下大宋买来的回春丹后消下去不少,因着这事,又冒起来,每动一下胳膊,便更痛了。

他甚至令人鞭笞了一位给他治伤的太医——因为这位太医除了开回春丹外,只会让他休息休息、不要动气,这样的话听多了,反而更让他火大。

可是这事除了引来嘲笑一片外,并没给他挽回一点面子,他在冷静后也有几分后悔,给那位医官送了不少赏赐。

至于两个枢密院的事情,他明白这是外朝宗王们发泄的方式,便也默认了。

……

大雪纷飞,汉名完颜宗干,女真名斡本的青年正和几位成年的兄弟在有着双层玻璃的屋子里烫羊肉火锅。

购自大宋的豆腐乳、芝麻酱、莱菔(白萝卜)、胡椒,都是羊肉的绝配,做为如今女真部最有钱的人,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绳果怎么没来?”宗望吃得满头大汗,终于抬头,发现一点不对。

“天冷,五弟他伤口又痛了,起不来。”斡本无奈道,“先前在西京时他的伤就没养好,跟着父王的灵柩回来时,都快不行了。”

“给他点回春丹!”宗望随口道,“那玩意不好吞,但着实有效。”

斡本更无奈了:“回春丹就那么一点,四叔要,陛下要,绳果也要,你们也要,早就没有了!找我也没有用。”

这话一出,在场兄弟们吞下口的羊肉都不太香了。

“这是什么事,”宗望不悦道,“先是你的腿,后来是绳果的腰,后来是陛下的胳膊,四叔如今也咳嗽得不行,家里能主事的,就没几个好的。”

斡本摇头:“陛下肩上背疽还能压制一下,倒是四叔,最近越发畏冷,每天裹着那条绿披风,在火炕上都不松开,我寻大夫去看了,说是今年的冬天能不能熬过去,都不好说。”

宗望心中沉重,女真部兄死弟继,四叔是父亲兄弟里最后一个,皇位的继承人,如果四叔死在陛下前面,那位置就该是由父亲皇后的嫡出皇子绳果来继承,可以如今绳果身体居然也不好了……

他忍不住低声道:“父亲死了,他们也快不行了,这也太巧合了,是不是有人暗害我们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