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的目光落在萧杞的身上,神情复杂。
萧杞眼睫轻颤:“抱歉,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
他看着景良途脸上的掌印,抬起手想要碰一碰他,可是还没触到,便又缩了回来,眼中汹涌着难言的情绪。
“姝慎,我会变强,会拼尽一切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击败一切阻碍来保护你。”
景良途哑了。
不是,你对反派说这种龙傲天发言没什么毛病,但是你说你当龙傲天是为了保护反派这个就过于大逆不道了吧!
萧杞对于景良途的情绪毫无察觉,他握住景良途的手,继续温声嘱咐道:“我已经为你赎身,从此天大地大,你哪里都可以去。”“我虽很想带你走,但我知道,我回宫之后势必凶多吉少,但倘若我能活着...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找到你。”
他摊开景良途的手,将某样物品交付到他的手中。
上面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景良途垂眸一看,那是一件能证明太子身份的腰牌。
他的眸光颤了颤:“既然有这种东西,刚才怎么不用来保护自己。”
萧杞淡笑道:“他一心想要杀我,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毫无威慑力。”
景良途看着手中意义非凡的腰牌,心情复杂。
阅书无数的他万分惊恐。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定情信物呢!
他敢要吗?他不敢啊!
再抬眼,就对上萧杞温柔与眷恋的目光。
“倘若上天施舍,让我活着登上高位,你就拿着腰牌找我,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他说的珍重至极,但是景良途却无比心虚。
景良途刚想开口说“龙傲天且慢,这万万使不得,我是反派啊!”,萧杞就退后一步道:“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
门外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会一路护送萧杞回宫。
萧杞已经背过身去,身影慢慢从他眼前消失。
景良途急得不行,但是越急他就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也正因为如此,他错过了归还腰牌的最好时机。
萧杞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景良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手中的腰牌明明已经被风吹凉,但是他却感觉这玩意格外烫手。
房间里只剩下景良途和凌佑两个人。
凌佑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但是在看见景良途的那一刻,表情便不动声色的温柔了一点。
大抵是怕自己刚才的模样太凶神恶煞了,会吓坏眼前的人。
具体表现在努力舒展的眉心。
嗯,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很努力了。
景良途想了想,还是将腰牌收了起来,对凌佑真心的道了句谢。
凌佑冲他点了点头,表情不自觉的更温柔了几分。
他注意到了景良途脸上的指痕,目光僵了僵,指尖微微攥紧,眉头又重新紧锁起来,关心道:“疼么?”
他是在沙场上滚杀的糙汉子,平日里大伤小伤不断,甚至有一次,敌人的箭就射在距离他的心脉没几寸的位置。
军医给治疗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景良途脸上的皮外伤如果放在他的身上那就是不值一提,但是若是伤在这个人的身上...
他便会眉头不展,在意的不行。
景良途笑道:“不疼的,很快就消肿了。”
凌佑抿了抿唇,像年长的人关怀小辈一般道:“疼也不用勉强自己,要懂得说出来。”
景良途不禁失笑。
要知道,凌佑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的要求都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只要还有口气,就算是用嘴也要将敌人的喉咙咬断。
原来...这样一丝不苟的将军也会双标。
景良途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目光看向橙黄的烛火,眼睛被火光晕染的无比温和。
凌佑不免看得出神。
这张与霜竹神似的脸,还有如出一辙的温柔。
他忍不住关心道:“那个人已经帮你赎身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景良途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意盈盈道:“你为什么这样在意我?”
凌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又透着一股失落:“因为,你像我弟弟。”
景良途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步步地套着他,让他接话:“只是像,就要为我做这许多?”
凌佑闭了闭眼睛,心痛难掩道:“我在外这些年来,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苛待,我千方百计想补偿他,可他却回不来了。”
更多的,他就没有细说了。
如今萧杞不在,景良途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自己凌家人的身份。
看着凌佑眼中的痛色,他竟舍不得再瞒他了。
于是,他在凌佑的眼皮子底下,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腰封。
“你这是做什么?!”
凌佑显然是将他此举同风月之事联系在了一起,非常老实地闭上眼睛,并且拿出了长辈教训小辈的架势:“没规矩,给我穿回去!”
许久,对面都没有动静。
凌佑慢慢地睁开眼,然后,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的凌霜竹淡笑着站在面前,露出肩胛上的胎记,目光灼灼,弓身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眼睫轻垂,语气珍重道:“堂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