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陷入深思。
如果这样的话,邬倾就不是被仇人之子杀兄弑父的受害者,相反,他可能还是最终的幕后大boss。
真是想不到啊,这孩子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原剧情线里的夏塔知道自己被阴了吗?
怀着这样的思虑,两个互以为对方城府很深地人在走廊里不期而遇。
景良途地目光躲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这个人已经大约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继续伪装。
反倒邬倾神情不变,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今天消气了吗?”
景良途目光诧异:“嗯?”
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打算揭穿他。
难道说系统的猜测是真的,他真的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在了解到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要利用他了?
这可真是...
正如他所愿呢。
景良途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既然邬倾暂时不打断追究,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他目光温和道:“少爷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生过您的气?”
两人相识一笑,只是在某些事情戳破之后,这一笑已经看不出有几分真假。
不论情况如何变化,景良途的日常还是一切还是照旧,他规矩地做他的管家,时而给邬权跟他爹投个毒,时而盘算着他们的死期和自己的结局。
这日下午茶的时间,景良途待在邬倾的房间里替他切水果。
锋利的刀握在他的手中,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这种动作对于夏塔来说其实是非常小儿科的。
在组织里的时候,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学会了耍花刀。
削铁为泥是□□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样,凡事跟夏塔武力交过手的人都会意识到他耍刀的本事,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刀子总是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过来。
为此,夏塔的手上也留下过大大小小的疤痕,为了不影响他的蛰伏工作,柳音花了好长时间精心地帮他祛除手指上的疤。
但是系统担心景良途这看啥玩意都新鲜的孩子获得这项炫酷的技能后就飘了,便让他安安分分做事,暂时没有将这个技能传输给他。
果皮在景良途的手中利索的褪下,漂亮的手指和冰冷的刀具莫名相称。
看着那白花花的果瓤,邬倾陷入了沉思。
如果给夏塔一个机会的话,他会不会其实很想置自己于死地。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隔着血海深仇的话,那么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蛰伏在他的身边,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对他说出那句“少爷,你还有未来”的呢?
人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是真是假,分不清了。
可他似乎也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或许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他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一刻,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虚幻的感觉之中。
当那把利落的剥离果皮的刀在刺进果肉的时候,他似乎预见了在将来的某一天,夏塔会拿着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血溅在夏塔的脸上,将他眼中所有的温情洗去,所有的真真假假在那一刻全部破碎,只有血腥,只有残忍,只有撕破脸皮,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世仇。
直到这个时候,邬倾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他在一切尚未开始时就已经用最坏的结果将自己埋葬。
他任由着自己的思绪像沼泽一般将他困住包裹。
直到下一秒,一道痛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醒,一切才重新回到正轨。
原先白花花的果瓤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但那血却不是他的,而是顺着夏塔的手指滑落下来,染在果肉上,让人无端心悸。
“割伤了?”
邬倾走上前去,拿走景良途手中的刀放在一边,小心地托起他的手来,看着景良途还在流血的伤口,紧皱着眉。
现实和幻想是如此地不符,他以为自己将来或许会死在夏塔的手中,可是在现实里,流血的人却是夏塔。
这就像是某种预兆,亦或者说是警告。
景良途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道:“没事的少爷,只是小伤。”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还装的一副这么关心我的样子。
果然,你的演技应该没有比我差多少。
邬倾却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以后在我的面前,你不能说谎。”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起码在这方面,你不能欺骗我。”
他从柜子拿出伤药来,细心地涂在伤处的周围消毒,纤长的眼睫下,目光是无比的认真:“以后如果觉得疼,就不要瞒着,我不会怪你。”
景良途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乖巧地道了句:“好。”
觉得眼下这个气氛不自在,景良途刻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少爷,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在景良途切水果时,邬倾确实随意找了一本书,看得心不在焉。
他抬起一双漆黑地眸子看着他,反问道:“你想听?”
景良途:“......”
有什么是我胡汉三不能听的?
邬倾将创可贴贴在景良途的手上,目光轻柔的看着他,嘴里说的话却算不上温柔:“书上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两个宿敌针锋相对,互相不留余地,哪一方败了,就要无条件的遵守对方的命令。”
说到此处,他眸色微黯:“但这两个人中,一个事真心实意的憎恶着他的敌人,另一个却在偷偷爱着那个一心想要割下他头颅的男子。”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结局。
不过,结局确实不需要他来追问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一页书上的内容。
满心仇恨的那个人败了,被对他爱而不敢言的宿敌锁回家里,不打不骂,就这样将他关了一辈子。
像是彼此互相折磨了一生,却最终he了的暗黑.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