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是我。”
顾何执目光微痛地看他:“有没有人怂恿你。”
说到此处,陈垣基的刀又深了一分。
景良途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颤颤道:“没有,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觉着陈垣基现在大抵是疯了。
这种做法有什么意义,就算顾何执现在同意不追究,日后必定还会找他的麻烦。
而且,像陈垣基之前那样缜密的性子,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
就好像,就好像要逼着失去杀意的顾何执走完这段剧情一样。
一种诡异的感觉拢上心头。
或许...
当他们按照陈垣基的话疑一问一答的说完后,他才神经兮兮的笑了一声,收了录音笔。
顾何执不想让景良途遭遇危险,他严肃道:“你把他放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陈垣基却表情苍白道:“没用的,我的名声已经毁了。”
这是一种被逼至末路的绝望感。
一般处于这个状态的人就会极端危险,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门。
原本做这种事情,他就是下了豪赌的决心。
他扬起脸,笑容森冷道:“顾何执,我改主意了。”
他拿起刀,一个箭步朝顾何执冲过去,看起来要同他同归于尽!
啊啊啊!你说说你,做什么不好,干嘛跟主角过不去啊!
那一瞬间门,景良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奋力一撞,试图给顾何执争取离开的时间门。
但另他没想到的是,那把刀子只是无依无靠地坠落在了地上,那道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失算。
他的手被陈垣基捉着,那人阴笑着,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朝他袭来。
他的目标,原来从不是顾何执。
是他自己!顾何执原本看他朝自己冲来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只是虚晃一下,真正的目的却仍锁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是想同归于尽!
看着两个人的身体从他面前坠下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门仿佛要停止了。
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再没有任何声音。
“姜隐!!!”
...
医院里,急救室的医生正在实施抢救。
“坠楼的时候,先坠地的那个当场死亡,但是另外一个比较幸运的挂在一个歪脖子树上,然后再坠到地上,还有口气。”
景良途的意识早已离开躯壳,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复苏的医生们为他表演什么叫“以雷霆击碎黑暗”。
系统解释道:【在宿主自身无法脱离的时候,世界意志会放大反派心中的怨念,助你在这个世界合理脱离,不引起主角的怀疑。】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忌惮让主角怀疑这个世界的合理性?】
系统强调道:【那可是主角,一旦怀疑,这个世界都有崩坏的风险。】
景良途回想起了顾何执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小隐,你是不是被什么我不知道的力量逼迫着?”
该不会...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不,不应该。
他就算再聪明,也应该想不到这一层。
就算他是龙傲天,也仅仅只是这个世界的龙傲天。
...
这场抢救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并不奇怪,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希望不大,能留个全尸就已经是万幸了。
面对这个结果,医生也非常难过。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那个男人已经在那里不眠不休的坐了一整夜。
他的眼底有浓重的乌青,明明该是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在浑身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
“我们已经尽力了,请您节哀。”
看着盖着白布的病床,顾何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人的身体隐匿在阴影里,手臂的肌肉颤抖着,整个人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还是提了一嘴:“那个,逝者身上有纹身,一些家属会选择将这部分皮肤保存下来留作纪念,如果您有需要...”
闻言,顾何执才机械般地动了一下,颤声道:“你说什么?”
医生以为自己不慎戳到了他的什么痛处,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最终,顾何执看见了那处纹身。
同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曾经那个笑容明艳的青年曾对他许下承诺——
只要这个纹身还在,就代表我还爱你。
这是我们的暗号。
“小隐,小隐...”
顾何执低喃着唤他的名字,可是心脏太痛,痛到连身体都开始麻木了。
“这是我们的暗号...你一直爱我,对不对?”
他眼中的希望就这样死而复生,死灰复燃。
可是在触碰到他冰冷的尸体时,那希望又再次击碎,归为死寂。
这是景良途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见自己死后主角的反应。
他从来没见过顾何执这样伤心过。
他想伸手碰碰他的脸,想告诉他自己还在,从来没有消失过。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能被顾何执看见的,只有那个躯体生前留下的暗号而已。
系统宽慰道:【别多做留念,走吧,下个世界让你当一个地位高贵的男人。】
走吧。
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没有留恋的价值。
景良途正要收回手,顾何执的眼泪却恰好滴在了他的手心,又从他的手心穿过,坠在地上。
那眼泪在那一瞬间门竟犹如刀子般,同样割疼了景良途的心。
有点疼。
不能再看了。
景良途回过了头。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这个空间门。
只是这次,他没有听到系统空间门那道仿佛带着天威的怒音。
警报!警报!
主角察觉世界轨迹异常!
0550号世界,崩塌!
..
景良途醒来后,感觉身体颇为沉重。
他身上穿着一袭薄衫,宽袖长衣,凤眸冷淡。
冷雪般的腕间门,赫然显出几道斑驳的红痕,像刚被调.教过,又像是某种情趣。
他扶着额头起身,面前有一个鼻上带痣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跟他念叨:“干咱们这一行,你只管躺在床上,大腿一张就完事了,你就把那帮男人当团会动的蠕虫,莫要再挣扎了,昂。”
景良途:“......”
说好的地位高贵的男人呢?
那瞬间门,他感受到了同商品包装上写着“请以实物为准”相同性质的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