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锢之祸大致分为两次。
第一次自桓帝手中兴起,主要的原因是当时社会矛盾激化,政治/局势黑暗,以太学生为主体,名士为领袖的士人集团,将矛盾的由头指向当时专权腐败的宦官集团。
但由于力量较为单薄,且士人内部发生了分裂,相互攻讦,斗争的结果是在宦官的怂恿之下,桓帝收系士人代表李膺,并下令郡国大捕“党人”,牵连两百多人。
虽然第二年,李膺及这些党人就最终被赦归乡里,但也禁锢终身不得任用。
等到桓帝死后,灵帝继位,依旧是皇帝年幼,外戚专权,作为大将军的窦武和当上了太傅的名士陈蕃联合,组成了外戚和士人的联盟,想要趁机诛杀宦官。
可是由于对宦官势力的赶尽杀绝,引起了其拼死反扑。在流血冲突中,因为中官手握灵帝和太后,把握了诏书,所以最终取得了胜利。】
“?”
刘彻感觉这未来东汉的政治斗争水平,已经发展到他逐渐没办法理解的水平了。
不是因为太过高深,是细究细节属实有点离谱,离谱到他都有点怀疑这是正常的皇帝,不,正常的政治家该有的操作吗?
“都已经皇帝年幼,外戚专权了,”刘彻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起来,“那群宦官肯定心里也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早该低调下去了吧?”
不管是外戚还是宦官,其权力本质都来源于皇帝。
当新帝继位而大权掌握在太后手中的时候,权势依附于前任皇帝的宦官势力自然会蛰伏起来——要不然之前东汉那所谓的循环与轮回是怎么上演的?
就算这一次宦官因为被皇帝封侯了,势力显得有些保障了。“那窦武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徐徐图之吗?”
最起码先把那群宦官给调离核心,好把皇帝和太后这两个他权势地位的来源给保护好啊!
刘彻嫌弃地闭眼。
【宦官重新把握住了大权,于是掀起了第二次轰轰烈烈的党锢,对士人和外戚进行政治上的追杀,终灵帝一朝,始终对士人都保持着一种压制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毫无疑问标志着中央和地方的决裂,标志着本身就与政治中央保持着相对独立的士人阶层与中央权力之间干脆的决裂。
尽管这样的割裂,之后随着黄巾起义的爆发而有所弥合,但归根到底是已经发生并且无力回天的。】
“黄巾起义?”
尽管本来就因为政治黑暗争斗尖锐的未来而头晕目眩,真正在听到了起义爆发的时候,刘秀的心依旧是一下子突然沉重下去的。
——他毕竟是皇帝啊!
就算子孙的昏庸与不争气让他被气得喉口发烫,可是当这样的混乱最终得到了应得的报应之时,他还是会有不愿事态如此发生的情绪。
但怎么去理直气壮地诟病起义的人呢,他自己难道不算是造反出身的吗?
于是他哽住一瞬,继而将苗头对准了那屡屡被后世人点
到的桓灵二帝:“这怎么还不够昏庸了?!”
“就算没有秦二世那般无道,他们俩难道还有理了吗?”刘秀不知道那几个被挑出来对比的后世昏君如何,可他觉得这有什么好比的:“别人比他们烂,难道就能说明他们不烂了吗!”
他直接一个震怒:都是昏君,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国家都被搞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比其他昏君好一点,能让他的大汉活得更久吗?!
而在怒火中烧的时候,天幕接下来的论述却远比他想的更为冷酷,冷漠得,像有一盆冷水浇下,让他都不由有些怔然。
【毕竟,就像张角那振臂一呼的口号一般: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接连不断的灾异与无能腐败的政府,已然在精神上再一次打倒了汉家的天位。
上一回是王莽代汉,试图承接新受命的使命,却被刘秀击倒,于是反为汉家的皇位抹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再一次?”
从天幕的言下之意中听出了西汉灭亡的原因,刘彻坐直了身子。
他有点狭长的眼半眯了起来,正对着那个曾经在他父亲篇章的论述中出现过的人名。
东汉是因为灾异与腐败而失去了天位,那么西汉呢?
他记得那王莽甚至为了篡代还更改了他们汉朝的正朔,这般需要理论与体系支撑的事情,协助在旁的肯定是当世的大儒——必须是儒家,只有他们能把那套名与礼的论证玩出花样来。
骨子里就透着刘家人实用主义风范的皇帝沉吟了片刻:他其实对于儒家还颇有几分好感。
这好感当然不是因为学术理论这样表层的东西,身为统治者的刘彻在乎的是那君君臣臣上下阶层分明的理念,极好地能为他所用,进一步巩固臣下与他的地位差距。
所以他继位之初就开始任用儒生,就算先前被祖母抓住儒生的把柄而制止了行动,也自信自己未来会继续重用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