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秋日的带着几分清冷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在沈宵的面庞上留下几分暖意。

这份温馨与安宁并给沈宵带来舒缓的感觉，昨日的不愉快被忘得干干净净。

窗外孩子们正在追逐嬉闹。

蒋桂英早早就被叫去了蒋家。

王富贵在厨房做早餐，招娣在一边帮忙。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馍馍和米粥,王富贵将新鲜的鸡蛋打成蛋液住在了汤里,又撒了一把白糖。

沈宵端起粥喝了一口，从喉咙到胃到心里都暖暖的。

吃完早饭按照平常,王富贵去下地干活,沈宵则带三个孩子到学堂上早学。

今天收拾完碗筷,招娣却只拿上了来娣和大宝的书袋，对两人嘱咐了两句，便匆匆要出门。

沈宵见状有些好奇叫住招娣。

老先生是极其不喜欢学生旷课。

招娣无奈解释道：“阿娘说蒋家董小姐出了事,让我过去帮忙一天。”说完双手合十拜托沈宵帮忙请假的时候，跟老先生说几句好话。

沈宵心里一紧，又想起昨天的事,董婉琴能出什么事？为爱受伤？一病不起？还是说出了别的事？毕竟前两天才掉到河里，明显就是被人在后面推进去的。难道又遭到了毒手？

招娣没有解释太多，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直接匆忙出了门。

沈宵心里忐忑，董婉琴是他的学生,也算是朋友。对于学生的情况肯定要是倍加关心。

沈宵将来娣和大宝送到学堂，在门口遇到了老先生。

老先生休息两天就马上赶回来，他每每看得沈宵,只是点头示意打招呼。他跟管理员了解过沈宵，一方面很赞同沈宵的西洋知识教学,另一方面心里无法接受沈宵和蒋新耀的那层关系。

两个孩子礼貌给老先生鞠躬行礼，沈宵以微笑回应老先生的打招呼，低头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示意他们赶快进教室。

老先生：“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最大的那个。”

沈宵知道他指的是招娣，回答：“我嫂子有些事，让她去帮忙。”

老先生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那孩子是你的侄女，叫招娣吧。”

沈宵见老先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您请直说。”

老先生犹豫了一瞬，面色凝重道：“招娣他娘来找过我，拜托我多多照顾两个小的，至于大的这个她希望能回去帮忙，说是订了亲，过了十六就嫁过去。”

沈宵愣了愣，不禁气愤地攥紧拳头，他没想过蒋桂英如此执着将大女儿L嫁人。

老先生连连叹气：“我告诉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娃娃也应该上学，也能找到贴面的工作。”

“谢谢先生。”沈宵感谢道，“我嫂子那边我会劝的，招娣应该就是今天过去帮一天忙，明天肯定会过来上学。”

上课时间快到了，管理员首先打响了预备铃。老先生沉默了一阵深

深看了孩子们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向教室。

沈宵静静地站在桂花树下，迷茫让他的眼神有些空洞。阳光从叶间漏出来，在他身上投射一片斑驳的影子。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蒋桂英。说到底贫穷才是原罪，以他现在的能力，并不能改变蒋桂英一家人的现状。这让他有些苦恼，如果改变不了，不能让蒋桂英一家‘幸福’，那么任务便完成不了。

上午秋日的阳光带着许凉意。

蒋新耀和蒋忠朝他走过来。

“阿宵！”蒋新耀轻轻唤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向沈宵，见沈宵表情有几分落寞，心疼道：“怎么了？一个人发呆。”

沈宵转头看向两人，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答：“没什么。”他无法表述清楚现在的情况，脑子里有些混乱。

“我去后面看看工程的进度。”蒋忠笑呵呵地说着，不想打扰年轻人，找理由快步离开。

树下只剩二人，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桂花从树枝上掉落，一点点带着甜蜜的芬芳落在沈宵的头发和衣服上。

蒋新耀伸手用指尖轻拨了一下乌黑的头发上芝麻大小的桂花。

沈宵身体一僵，抬头看向蒋新耀，目光里带着一丝羞怯。

“你在担心什么？”蒋新耀温柔地问道，“是因为董小姐的事情吗？”

沈宵默然片刻后点头：“听说董小姐回去以后病倒了。”

“不是因为阿宵。”蒋新耀说道：“董小姐昨天晚上受了点风寒，已经叫了医生过去，她会好起来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似乎并未消除沈宵的疑虑和担忧，如果只是小小的风寒，怎么会那么急地叫蒋桂英过去，还要招娣去帮忙。

蒋家大宅并不缺佣人。每个院子里都有专属的丫鬟婆子，还有大院里和后院里的长工和零工。里里外外得有大几十号人。

沈宵低声道：“我想去看看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