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好的坏的春天 顾徕一 16790 字 12个月前

到现在,在知道了周承轩的那些往事后,轮到周琨钰不确定了。

周承轩会做到何种地步,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你的工作性质这么特殊,而木木正要准备中考,接着是大学,然后工作。就算你不担心自己,难道不担心她么?”

辛乔:“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

“你知道大家族里人人必备的技能是什么?察言观色。若不是对人的每一个微表情明察秋毫,难保哪天被吃的骨头渣子都

不剩。我提前告诉你这些,你配合我表演,或许瞒得过别人,但骗不过我妈,同样骗不过我爷爷。”

辛乔笑了声。

周琨钰放轻声:“你不信我?”

辛乔:“我只是在笑,就算你真的爱我,你的行为,和周家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也把我当成一颗棋子,来筹谋完成你的棋局么?现在你觉得你家的情况暂时稳下来了,就回头来找我,有想过过去一个月我的感受么?”

周琨钰摇摇头,语气越发轻:“不一样。”

“从小我作为棋子,感受从不被家里重视,但你,”周琨钰摸了一下她的脸,又被她挡开:“我让你经历这些的时候,我会心疼。”

这一个月,周琨钰真的瘦了很多。

辛乔回忆起周琨钰先前那个小小压眉头的动作。

她刚才那样看着周琨钰的时候,周琨钰是心疼她了。

她不再说话,站了会儿,坐回到沙发上,脸埋进双掌之间。

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继续去跟你的豪门贵公子准备订婚,让我跟你在这里私会?”

周琨钰坐到她身边:“只是暂时的,辛乔,我家那边的情况,我会找办法解决。”

辛乔抬起头:“到底什么办法?”

周琨钰犹豫了一下。

辛乔:“不要再把我当一颗棋子了,你不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没办法相信你。”

周琨钰沉默良久,开口:“爷爷当年的手术法,其实有些漏洞,我在跟着俞教授研究一种新的手术法,如果让爷爷知道我的……实力,那时我会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和爷爷谈我不会订婚。”

“就这样?”

“辛乔,再给我一点时间。”

辛乔环视一圈室内:“这儿是你租的,还是买的?”

“租的。”周琨钰答:“没用我的名字,很安全。”

辛乔再次勾起唇角:“你准备得倒周全。”

周琨钰坦言:“我想你,不想等事情完全解决后才能见你。”

辛乔手肘架在双膝上,手虚无的蜷着,还维持着那随时会把脸深埋进掌心的虚无姿势。

周琨钰看了她一会儿,双手抚上她的肩。

接着,柔软的唇瓣轻碰到辛乔的耳垂。

辛乔的耳后红了一片,细小的颗粒从脖根处升起,往耳后和锁骨蔓延。

她和周琨钰之间的感情从不是飘渺的纸飞机和象牙舟,从一开始就裹挟了成年人的欲念,春天的躁意结成秋天的硕果碾落成泥,散发成熟到糜烂的气息。

每次她和周琨钰在一起,房间里都是这样靡靡的气息。

周琨钰说的“想念”,显然也有这一层。

辛乔并没有斥责她的底气,因为在她的嘴唇碰过来时,辛乔也有同样的渴念。这让辛乔想起她们初次亲密的时候,自己的渴念中怀着近乎颤栗的畏惧。

畏惧那样的缠绵,会怎样侵吞人的灵魂。

周琨钰的吻顺着辛乔侧脸往下移,像爬过腐烂硕果的蚂蚁,在甜出了发酵意味的气息里勾起人心里的痒。

她吮着辛乔的唇角问:“你想我吗?”

“一点点也好。”

是示弱,却也是抛向水面的饵。

辛乔几乎屏住了呼吸,总觉得一个“想”字若随呼吸溢出,还不等飘散到空中被耳朵捕捉,就会被周琨钰直接吸走。

什么妖精,吸的不是人的精魄,是人的感情。

呼吸太难,她忍不住启唇,周琨钰的舌头钻进来。

她本能的,微微探出一点舌尖。

那样的柔软让她忽然一阵反胃,推开周琨钰。

周琨钰静静看着她,一侧的唇瓣上,沾着唇齿交叠的半点晶莹。

辛乔只看了那过分旖旎的情状一眼,便挪开眼神:“我得回去了。”

周琨钰往沙发后缩了缩,坐端正了些:“嗯。”

辛乔站起来往门口走,她也没有再留。

拉开门前,辛乔低低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我就是没想到,我辛乔有天会跟准备谈婚论嫁的女人偷情。”

门悄无声息的关上,连发出那发泄般“砰”的一声也不行,唯恐被人听到。

辛乔走了。

******

周六,周琨钰收到n的消息。她如约来到图书馆。

仍是透过丛书上方布满灰尘的缝隙,私家侦探告诉她:“何语蓉那边有松动,我会去象城再跟一跟。”

何语蓉便是何照的姑姑。

从图书馆出来,周琨钰又接到周承轩的电话:“明天两位美国的医学期刊编辑到邶城,你安排一下,替他们接风。

“好的,爷爷。”

周琨钰气质端秀,又是学医出身,替周承轩出席这样的应酬,很能替他挣回面子。

应酬的夜晚无人查她行踪,结束后去与辛乔见面是安全的。她给辛乔发了条信息:“明天晚上见?”

辛乔却根本没回。

周日下午,旧筒子楼。

日头逐渐晒起来了,辛木怕热,在写字桌边写卷子时,老式电扇吱悠悠的吹着。辛乔买完菜回来正收拾冰箱,盘算着今晚弄个酱爆鸡丁、地三鲜和糖渍西红柿。

刘奶奶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小辛,小辛呐!”

辛乔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听见辛木在屋里嘟囔:“准是猫又跑了。”

果然刘奶奶一见辛乔就急得直拄拐:“我家大咪又跑二楼遮阳篷上去啦!”

辛乔:“我洗个手就跟您去。”

走到楼下,辛乔抬头一看,大狸花猫正抄着手在遮阳篷上卧着呢。

猫这种动物就是这样,往上蹿的时候多高都敢,然后回头一看:好嘛,不敢下来了。

辛乔转身:“我去张叔家借梯子。”

“别别,不用,上次我女儿来看我,我让她给

家里买了架梯子(),就在屋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跟我去取。”

“……刘奶奶,您这是打算长期作战呐。”

“嗨,你知道我家大咪,本来是流浪猫,我收养的,它性子就这么不拘,我天天把它关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刘奶奶说:“少不得有麻烦你的时候,你每次都去小张家借,多麻烦。”

“行,梯子在哪儿您告诉我。”

“你跟我来。”

辛乔扛出梯子架好,试了试牢不牢,敏捷的攀爬上去。

这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刘奶奶年纪大了,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小辛,小心呐!”

攀到遮阳篷边,大狸花猫喵呜一声,与她大眼瞪小眼。

辛乔劝它:“别僵着了,每次都是我来捞你,你也该熟悉这流程了。”

大狸花猫又喵呜一声,晃晃毛茸茸的尾巴。

辛乔捞住它,带着它往下爬。

大咪交还回去,刘奶奶“心肝宝贝”的叫了好一阵,又对着辛乔道谢:“警察就是了不起!”

“从大雷开始,大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都是麻烦你们,你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心肠简直跟你爸一模一样!”

辛乔回以沉默。

她怎么会爱说爱笑呢?辛雷的热情爽朗,很大程度上来自对悲惨前途的毫无知觉,而她不同,从辛雷的人生轨迹上已看透了各种不公,心底怀着深深的愤怒。

那些滚烫的岩浆无处发泄。所以她用淡漠掩盖愤怒,像座暂且休眠的火山。

告别刘奶奶,辛乔回到家。

不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辛乔有些头疼:又是哪家猫跑了?

打开门,却是居委会张婶一张脸:“辛乔。”

“张婶。”

张婶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给你介绍下,这是刚到我们居委会工作的小许和小梁,都是高材生。”

“这是辛乔。”

又叫小许和小梁送上手里拎的两壶油一袋米:“快,收厨房去吧。”

一边很熟稔的往屋里走:“木木写作业呢?”

辛木很乖巧的站起来:“张婶。”

“好孩子,我来看看你爸。”

张婶走到辛雷的牌位前,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鞠了躬,又看着辛雷那张小小的遗像道:“雷哥,我们都想你啊。”

又叫小许和小梁:“快,来敬香,以后我退休了,每年冬夏各一次的烈属慰问,你们可千万不能忘。”

其实每每这个时候,辛乔的心里都有点难受。

辛雷甚至不是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他顺利走过了一次次危险的排爆现场,却因一场因为意外永远阖上了眼。

敬完香,辛乔送她们出去:“张婶,你们工作也忙,不用每年都来我们家,其实我爸……”

张婶摆摆手:“好孩子,咱们不论那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爸是个好警察,不管他走了多少年,我们都还惦记着他。”

张婶跟辛雷年龄相仿,说起来还有点泪沁沁的:“我还记得你爸为旧筒子楼的这些大爷大妈忙前忙后的样儿呢,我说这话一点不是恭维,你爸啊,真是我见过最正直、也最善良的人。”

“辛乔,你也优秀,跟你爸一样当了警察,你爸在天有灵,肯定会欣慰的。”

张婶怕说下去更感慨:“不说了,你忙吧,我带她们先走了。”

送别张婶一行,辛乔想了想,拧了张干净帕子,回到屋内,又把辛雷的遗像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照片上的辛雷眉目疏朗,对着她笑。

辛木停下笔看着她擦,忽然问:“老姐,你想老爸么?”

辛乔收起帕子,没什么表情:“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他最好的想念。”

辛木:“我一定会好好学,考好大学、当总裁,不给老爸丢人。”

辛乔的心被刺了一下。

攥着帕子往洗手间走:“我去洗帕子,你继续学吧。”

帕子晾起来后,她站到旧筒子楼下的僻静处,抽了根烟。

旧街里满满的生活气息,里养各种小动物的多,猫、狗、蝈蝈不一而足。

还有鸽子,振动着灰羽的翅膀,滑翔过碧蓝蓝的天。

辛乔抬眸望着鸽子在她头顶掠过,烟许久没抽,烟灰从指间簌簌落下,掉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

心里想:她和周琨钰这样下去,会给辛雷丢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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