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醉酒
汽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里是闹市区,走得很慢。
叶立轩沉默地看着前方,并不曾言语,叶天卉望着窗外,想着刚才分开时的种种。
她可以那么清楚地感觉到顾时璋的不舍,那是自他眼睛中自他身体的每一个气息流露出的不舍,她清楚地感觉到了。
其实她也是有些不舍,希望和他在一起,希望沉浸于他的温柔,希望永远沉浸在那种甜蜜的感觉中,太长地久。
这么想着时,却听到叶立轩长长地叹了一声。
叶天卉侧首看过去:“爹地,你怎么了?”
叶立轩摇头:“没什么。”
叶天卉想起自己被打断的甜蜜,无奈:“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太早了吧。”
叶立轩:“……”
他额角抽动了下,之后,无声地看了眼叶天卉。
他终于开口:“怎么,你还想住他那里?”
住那里?
叶天卉有些犹豫,之后微微拧眉:“那还是不要了。”
她想尝试,她渴望,她好奇,但她觉得有些事不能随便乱来。
万一两个人真做了夫妻间才做的事,怀孕了怎么办,她可不想要小孩。
叶立轩给她气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吗,住他们家得了!”
叶天卉:“爹地,你是着急想抱外孙外孙女吗?你想抱,我不想生。”
叶立轩听着,一时气结,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道:“罢了,罢了,随便你吧。”
这么说着,他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最近要去一趟美国。”
叶天卉:“美国?干嘛?”
叶立轩解释道:“你姑父这次手术很成功,应该要回国休养了,我正好要去美国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到时候看望他,会陪着他们一起回来。”
叶天卉:“就是说我姑父姑母要回来了?”
叶立轩颔首:“是。”
叶天卉:“那敢情好。”
这么好的姑母,她也想尽快见到,当面感谢姑母。
叶立轩:“这次他们回来,应该就常住香江了。”
叶天卉听这话,不知怎么听出几l分惆怅的意味。
她好奇打量着叶立轩:“怎么了,我姑母回来香江,你还不高兴?”
她很快想到了:“她和我爷爷有矛盾?”
这么严重吗?
叶立轩略沉吟了下,才道:“反正一直不太和睦,不过这次老爷子七十大寿,她也不至于太让老爷子下不来台,该做的还是会做。”
叶天卉越发好奇:“讲讲嘛,想听。”
叶立轩便笑了下,干脆将车子停在路边,和叶天卉说起来当年。
倒是和叶天卉猜得差不多,果然是和当年姑母夫家的困境有关系,老爷子拒绝了这个女儿的帮助,当时是叶立
轩私底下伸出援手。
叶立轩也提起叶漪白夫妇的种种,讲起他们几l次分离最后终究有缘得见,成就一对佳偶。
叶天卉听着意外,倒是问了许多,关于两个人的爱情,如何青梅竹马,如何两岸分离,当时又有什么周折,最后终究在一起了。
听了这么半晌,她不免感慨:“这也算是有情人忠诚眷属,这就是爱情吧。”
叶立轩:“算是吧。”
叶天卉好奇:“那你和我妈呢,你们又有什么故事吗?”
叶立轩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之后顺理成章有了你,再之后,一念之差,从此生死别离。”
叶天卉便不说话了。
她望着窗外,夜空之下,那是璀璨耀眼的大香江,高楼耸立灯火通明,这是人类发展了千年之后的现代文明,谁曾想,就在这万丈红尘声色犬马中,她听到他那么喊自己一声卉卉。
这时候也会想起那一夜,她艰难地游在怒海之中,当一个浪头打来时她听到的那个声音。
是他吗?
叶立轩握住方向盘:“走,回家了。”
叶天卉却侧首看过去,笑望着叶立轩:“爹地,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叶立轩听着女儿的声音,觉得有些异样:“嗯?”
叶天卉:“你陪我好不好?”
叶立轩听她那语气,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叶天卉笑看着他,道:“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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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立轩当然并不愿意让叶天卉喝酒,他也不想陪她喝酒。
然而他拗不过叶天卉。
当他想拒绝叶天卉的时候,叶天卉只需要说一句话“那就给顾时璋打电话,让他来陪我好了”。
这话一出,叶立轩还能怎么办,上刀山下火海也只能认了。
于是,他便陪着女儿来到了这里。
斑驳陆离的老楼挨挨挤挤地立在街道两旁,仿佛要把街道淹没,而就在这么狭窄逼仄的地方,那老楼外墙依然伸展出五花八门的铁架子,铁架子上安放着各式招牌。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管,有桑拿,有酒吧,有夜总会,各种颜色一起绽放,粤语的靡靡之音自各家流淌出来,形成了嘈杂繁华的背景音。
走在这里,不需要其它,就能想像一些画面。
叶天卉拉着叶立轩研究了好一番,最后走入了一处霓虹闪烁的酒吧。
一进去后,却见里面实在是光怪陆离,劲爆的音乐响着,有人在疯狂地跳迪斯科。
叶天卉叹:“哇!这么有意思!”
大开眼界呢!
叶立轩却是顿时皱眉:“太乱了。”
他是富贵人家蕴养出的翩翩佳公子,自然看不得这些。
然而叶天卉却觉得有趣:“我觉得人活在世,该经历的都得经历,该见识的都得见识,走走走我们进去看看。”
叶立轩压低声音:“这里面不是什么好人。”
在他看来,这就是声色犬马,龙蛇混杂。
叶天卉:“爹地,不用担心,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们。”
叶立轩:“……”
他无奈地看了眼女儿:“行,我们找一处坐下。”
当下叶天卉兴致勃勃地找了一处坐下来,她开始要酒,那些酒名有中文也有繁体,叶天卉哪里懂这些,少不得各样都要了尝尝。
叶天卉在这里要酒,叶立轩已经过去旁边吧台打了一个电话。
他当然不放心,马上给家里保镖打电话,派人过来一趟,毕竟这里鱼龙混杂,怕万一有什么不好,带几l个保镖终究放心一些。
等他一个电话打完,回来,却见叶天卉已经喝上了。
一口气喝光,面不改色。
他拧眉:“你——”
叶天卉拿了一个杯子,给叶立轩倒上:“来来来,我们父女干一杯。”
叶立轩:“……我酒量不佳。”
叶天卉:“那你就舍命陪女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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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命陪女儿,叶立轩莫名其妙就这么喝了两杯酒,两杯酒下肚后,他的脑子便开始有些朦胧了。
一时想起刚才的种种,不免悲从中来。
他主动拿起一杯酒来,边喝边叹:“我怎么能想到,顾时璋竟然和我女儿谈恋爱!”
叶天卉也叹:“我也没想到呢,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我怎么和他谈恋爱了呢,他是那种能谈恋爱的人吗?他有心吗?他满脑子都是帝王权谋,都是他的万里河山,他怎么可能是谈恋爱的人呢!”
叶立轩却是满心酸涩:“如果我不来接你,不来接你,他都不舍得放你离开!”
自己的女儿啊,自己含苞待放的女儿,怎么就被一个顾时璋啃!
叶天卉饮下一杯酒,一时也是醉眼朦胧。
她喃喃地道:“爹地,我到底在和谁谈恋爱,你告诉我?”
叶立轩:“还能有谁!”
叶天卉摇头:“可是我觉得,我在同时和两个人谈。”
叶立轩皱眉,他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了:“两个人?”
叶天卉:“一个是顾时璋,另一个是他,一个是表相的他,一个是内里的他。”
就在今晚,她甚至觉得,隔着如今的那个顾时璋,她和那位深藏不露的帝王进行了一段跨越千年的互诉衷肠。
他叫她卉卉,他心里想着的是千年前那个踏马平川的叶天卉。
叶立轩醉意袭来,拉着女儿的手道:“他这个人,最是城府深了,外人眼中的他和实际的他只怕是相差甚远,确实没错!”
叶天卉听着,不免惆怅:“爹地,你说哪个是真正的他?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从未有一刻,叶天卉可以如此肯定,当自己纵身一跃入深海的时候,那位生在都城的帝王听得这消息,心里
也会有惆怅和痛苦。
穷尽千年,他也一定想知道,她临终前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永远不要想了。
哪怕过一千年一万年,他也得不到答案。
有些事,她知道,他也知道。
他知道她知道,但却不会知道,她已经知道他知道。
这一层窗户纸是永远不会被捅破的。
叶天卉闷闷地灌下一杯酒,之后擦了擦唇,冷笑一声:“他休想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他一旦问了——()”
她望着那灯红酒绿,看着那炫目的霓虹灯,她喃喃地道:“水晶马车就会消失,一切甜蜜美好便不复存在,而我,也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叶立轩开始醉言醉语:“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反正天底下好男人很多,爹地帮你再找新的……”
叶天卉不太赞同:“不不不我还是要他,我就要他!”
叶立轩愁苦:“他有什么好的!”
叶天卉听着,却是怔了下。
之后,她用自己已经有些发飘的意识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她终于喃喃地道:“如果他是烈火,那我就当飞蛾,我愿意义无反顾地扑进他的火海中,看到底是他把我烧成灰烬,还是我把他熄灭!”
叶立轩怔怔地看着女儿,醉生梦死间,他也有点糊涂了。
这时候,身边突然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却是眼熟的,赫然正是叶家的保镖阿辉。
那阿辉过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先生。”
然而,叶立轩看到这阿辉,却是皱眉。
之后,他仿佛陡然反应过来,对着阿辉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阿辉:???
叶立轩抬手去推阿辉:“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叶天卉也是惊讶:“爹地,是你把人家叫——”
她这话刚说完,叶立轩已经一把将叶天卉拽起来:“我们赶紧跑吧,得赶紧跑!走,我一起跑!”
说完拽着她就跑。
叶天卉原本也是有些酒意,但她酒量好,此时脑子完全清醒了。
她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几l个保镖,一时也是没办法,只好冲人家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吧。”
等跑出酒吧,却恰好又遇到警察,原来这一代是灯红酒绿之地,素来乌烟瘴气,那些警察时不时要在这里走动。
叶立轩见到警察,却是又拽着叶天卉掉头就跑。
叶天卉:“我们在跑什么!”
叶立轩赶紧道:“不能让他们发现!”
叶天卉:“为什么,我们又没做贼!”
叶立轩:“被他们知道,会被拍照,会被记者发现,上报!”
叶天卉:“可刚才那是我们自家保镖,你又是跑什么!”
叶立轩:“你爷爷会知道!”
叶天卉:“……”
很有道理,但仿佛哪里有些怪。
() 叶立轩:“快跑快跑!”
叶天卉:“好!”
不管了,反正听爹的吧!
父女二人当下互相拉扯着就往前跑,谁知道跑着跑着,突然——
叶立轩脚底一软,直接栽那里了!
叶天卉赶紧扶着:“爹地,爹地,你怎么了?”
然而叶立轩却像烂泥一样,醉眼朦胧,嘴里喃喃地道:“别让你爷爷看到,我们赶紧跑……”
跑?这跑什么跑?
叶天卉使劲摇叶立轩:“爹地,你醒醒吧!”
她没奈何,只好将叶立轩半拖着,拖到了一旁的公共躺椅上,扶着他坐下来,轻轻拍打他的脸,又按他头顶百会穴:“爹地,咱们得回家了,你赶紧醒!”
可是……
一个醉酒的人,仿佛确实醒不来了。
叶天卉一时也是无言以对,才两杯酒就这样了?
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没用的爹?
才两杯酒而已!
她无奈,围着这醉酒的爹打转一番,又给他揉捏按摩穴位,结果根本是无济于事。
她长叹一声:“报应,这就是报应,我好好的干嘛带你来喝酒?我找谁不行非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