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不过是欺他年少罢了
从心理上来说,人难免得陇望蜀,叶天卉是这样,叶家人自然也是。
其实这次杀入决赛的除了叶天卉的二匹马,叶文慵旗下也有一匹马,如今四匹马稳稳占据了决赛九分之一的名额,这对叶家来说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成绩,比之前预想的要好多了。
不过人终究是贪心的,黑玫瑰虽然怀孕了,但是它势头太猛,谁不希望它能一气呵成,战无不胜。
如果黑玫瑰遇到了其它对手也就罢了,偏偏它遇到了孟家的马。
在这次的角逐中,叶家的马和孟家的马,那就是死敌,是互不相让。
这甚至不止是两匹马的相争,也不是两个骑师的相争,这是背后两个家族的较量。
因为这件事,叶老爷子特意和叶天卉聊过。
显然圈子内都知道了,知道黑玫瑰要对战无敌动力,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希望黑玫瑰能赢,这就是老人家的面子。
当然叶老爷子也不敢给叶天卉太大压力,毕竟如今黑玫瑰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了。
对此,叶天卉道:“爷爷,凡事尽力而为就是,我会,我手下的骑师也会。()”
叶老爷子颔首,感慨:“好,我明白,其实输了也没什么,我看见泉这孩子已经赢了这么多,总得让别人赢一次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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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让别人赢一次。
这话自然是一种自我安慰。
叶天卉知道,老爷子并不是不懂马,他身边有专门的助理给他分析形势,他显然明白,林见泉赢的希望很渺茫。
黑玫瑰怀孕已经二个月,体力并不稳定,和血气方刚风头正盛的无敌动力不可同日而语,林见泉到底是新手骑师,比起那久经历练的聂平起还是要不如,
这种情况下,要想胜这一场,难上加难。
确实也没什么,这场仗本来就不是非赢不可,无论是叶家还是叶天卉,都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底蕴,都可以经得起输一场的冲击。
不过无论如何,谁都想赢的。
赢是一匹马的本能,是一个骑师的梦想,也是一个马主的渴望。
对此叶天卉也和顾时璋提起来,顾时璋蹙眉沉吟。
叶天卉见此,自然明白。
顾时璋对聂平起,对无敌动力都是有足够了解的,他对林见泉和黑玫瑰的实力更是了如指掌,显然他觉得这个很难,几乎不可能。
顾时璋在一番沉吟后,却是道:“黑玫瑰要想赢,也不是不可能。”
叶天卉:“哦,你觉得概率有多大?”
顾时璋:“并不大,但是有可能。”
他看了一眼叶天卉,道:“按照之前林见泉在赛场的表现,他不可能赢了无敌动力,但是要知道,你们叶家花费重金购置的黑玫瑰,原本也不是凡品,这本来就是一匹可以和无敌动力一战的马,如今棋逢对手,一切都在骑师了。”
() 叶天卉:“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一切就看林见泉,能不能完美驾驭怀孕的黑玫瑰,能不能让这匹马在赛场上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顾时璋:“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换骑师。”
叶天卉的视线陡然看过去。
顾时璋笑了笑,仿佛只是随意一提。
叶天卉便沉默了。
思忖良久后,她终于道:“我当初把黑玫瑰交给了林见泉,那我就要相信,林见泉会为黑玫瑰的命运保驾护航,这一场,对上无敌动力,哪怕输了,他也要输得光彩。”
顾时璋便笑了:“可以。”
虽然他并不赞同,但这是叶天卉的用人之道,她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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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卉知道顾时璋的意思,换人,换谁呢。
她手底下就那么两个人,林见泉不行,陈综万也不可能,那就只有她自己了。
如果她出手,还有一线希望。
这一段时间叶天卉也会骑马练习,他从旁看着,他知道她的实力。
对此,叶天卉暂时并不想。
她想赢,想万无一失,那就要做好布局。
林见泉无论是输是赢,都必须上。
这天,叶天卉和孙家京老周两个聊了几句,做了最后的安排。
安排完这些,天已经不早了,看看时候,顾时璋说好要来接自己的,估计差不多要到了。
她离开马厩,离开时,恰好经过黑玫瑰的马厩,却听到里面有动静。
听起来,有人正在为黑玫瑰擦拭抚触身体。
她便明白,那必然是林见泉。
叶天卉站在马厩外,一时竟有些犹豫。
明日便是黑玫瑰和无敌动力的遭遇战,明天的这一场比赛,显然林见泉压力很大。
看过无敌动力比赛的人都知道,无敌动力拥有怎么强大的爆发力,那就不是一匹能够轻易战胜的马。
而现在,和无敌动力形成组合的正是聂平起,那个摧枯拉朽一般的传奇骑师。
这样的一对组合横空出世,在香江赛马场上,必然将所有的对手全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林见泉和黑玫瑰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但是在这样倾轧级别的对手面前,谁也没有把握。
可以说,明天的一战对于林见泉对于黑玫瑰,都将是最艰难的一战。
她自然明白,对于此时的林见泉来说,心境和状态至关重要。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她不能对此时的林见泉施加任何压力,甚至就不该让他看到她。
只是如今,自己无意中踏入黑玫瑰的马厩,站在马厩前,却是进退两难。
她站在那里,在许久的沉默后,到底迈步走进去。
林见泉何等人也,他经过那么严苛的训练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敏锐度已经几乎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站在马厩外的人是谁。
她迈步进去。
此时已近黄昏,马厩内光线朦胧,林见泉穿了淡米色骑马装,手里拿着软毛刷子,在温柔地为黑玫瑰擦拭身体。
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低着修长的颈子,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动作温柔到了极致,神情也格外认真。
他的动作,就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对待着自己的情人。
她这么看着时,林见泉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叶天卉。
他开口:“刚才你们在谈明天的比赛策略……谈了什么?”
叶天卉略沉默了下,道:“明天获胜的机会微乎其微。”
林见泉:“嗯,然后呢?”
叶天卉:“我们在想着,如果运气好,我们能抽到内圈的位置,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内圈就意味着更短的距离,赛马场上高手之争,关键时候也许就以一个马鼻子的距离与头马失之交臂,所以内圈就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好运。
林见泉听着:“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好像一直没什么好运气。”
叶天卉:“怎么会呢?你不是运气一直很好吗?”
他望着她:“好吗?”
叶天卉笑了:“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吗?”
林见泉:“嗯。”
叶天卉:“我和你说过,那四个老婆饼是我抢的,抢了一个蛇头的,我不但抢了他的钱,还抢了他的老婆饼,我当时也饿极了,所以我看到老婆饼很开心,在那里狼吞虎咽,但凡我晚二分钟看到你——”
她笑望着他道:“那我就吃光了,一个都不给你留下,你只能舔渣了!”
林见泉怔了下,之后便也笑了。
叶天卉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笑起来竟然很好看。
他笑着道:“这么说,我的运气确实好,我第一次踏入马场,便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你——”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如果不是她,那他会如何?
也许侥幸可以逃过,也许不能逃过,谁知道呢,总之他确实运气好极了。
而他所有的好运,都是因为她。
叶天卉笑道:“这下子你知道了吧,我是一个福星。”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圣人,他也曾这么说过。
他说她是一个福星战将,应该奖励,于是便给她赏赐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很罕见的,很好玩的。
她笑望着眼前的林见泉,继续道:“你遇到我这样的福星,从此后都是好运。”
林见泉听着便也笑了:“好,那我等着你的好运。”
这么说着,他垂下眼睛,重新望向黑玫瑰。
这是一直陪伴着他的马,也是他一直陪伴着他的马。
他还记得当时叶天卉把黑玫瑰交给自己时说的话。
他轻笑了下,温柔地抚摸着黑玫瑰,低声道:“你把它交给我,告诉我说要理解,要感受
,我一直在努力地做,我试着去感受它最微妙的情绪,试着挖掘它体内每一分潜力,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成功了吗。”
叶天卉也看向那匹马:“这匹马在欧洲也曾经战功赫赫,它的战绩,比起无敌动力毫不逊色。”
她想起顾时璋的话。
其实她也明白,如果林见泉能够完美地驾驭黑玫瑰,那黑玫瑰未必就不是无敌动力的对手。
只是,那需要骑师和赛马之间最完美的配合,而这是很难做到的。
在这之前的比赛中,林见泉并未遇到对手,其实黑玫瑰也未曾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或者说,昔日那些对手,还没有能够去挑战林见泉和黑玫瑰默契的时候,还没到那一步。
而明天才是真正的挑战。
这时候,林见泉却道:“我觉得,明天我会赢的。”
叶天卉听着这话,她觉得他话中有话。
林见泉却继续笑着道:“因为这对我来说,比我以为的更重要,我只能赢,不能败。”
叶天卉疑惑地看过去,却见林见泉低垂着睫毛,马厩朦胧的光线洒在他清秀的面庞上,他温柔却又恬淡。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想,他比自己以为的更了解他自己。
无论如何,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宝剑终究要初试锋芒。
这么想着,林见泉却突然道:“如果我赢了,你会奖励我吗?”
叶天卉笑道:“你需要什么奖励?”
林见泉微抿唇,郑重地看着叶天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天卉:“有什么问题,你今天可以尽管问,即使你不赢,你也可以问我。”
林见泉:“可是我想明天问,想赢了后再问。”
叶天卉:“好,那就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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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星期日,香江人的法定休息日。
这天早上跑马地外开始了大堵车,无数的观众如同洪水一般涌入跑马地,有些观众没有买到门票则试图在附近爬山或者隔着栏杆。
叶天卉过去赛马场的时候,遇到了孟逸年。
孟逸年穿着西装,身后跟着两个秘书,见到叶天卉便挑眉笑了:“好巧,你也来看比赛?”
叶天卉:“是。”
孟逸年:“就你一个人?”
叶天卉:“这场比赛,赢的概率也不大,来了后也白白闹心,就我随便看看得了。”
孟逸年却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们的林骑师最近可是一路大胜,这次比赛,平起未必是他的对手。”
叶天卉:“不要装了,你胜券在握,太谦虚也没意思。”
孟逸年便笑了:“你这样说,让我说什么好,走吧,我们去看比赛。”
当下两个人便也同行,一起过去贵宾席,这场比赛至关重要,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关注到,打眼看过去,香江赛马界的名流全都到场了。
孟逸年和
叶天卉一起过去和赛马会卢主席打了招呼。
那卢主席看到他们,都是好一番夸:“这个赛季除了志明,也就你们两家的骑师了,林见泉先生和聂平起两位先生可是为我们这个赛季拉了不少人气,现在人气很旺,一下子拉升了不少投注量!”
显然对于赛马会的主席来说,无论谁胜谁赢,他们都是坐收门票的,他们也愿意看着这两位知名骑师一决高下。
这卢主席说话间,也有其它几位商界大佬都笑着打了招呼,这时候周畹兰夫妇也来了。
略寒暄过后,那周畹兰的丈夫宁基泽便问:“天卉,怎么不见叶老过来?你们家马参赛,叶老不来看看吗?”
叶天卉听这话,想着这还真是明知故问。
自己爷爷不过来,也省得太丢面子,有什么好问的?
她这人素来是记仇的,这宁大先生这么说话,她可是记住了,早晚给他一个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