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不困扰。”
“你不用多心。”玻璃窗里的丛蕾在发呆,还不知自己已被冷千山尽览无余,他冒起一?股坏水,额外?叮咛白丽瑶,“好好休息。”
白丽瑶受宠若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冷千山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发现丛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不再无动于衷,冷千山却没有想象中?快活,他着急忙慌地想挂电话,可白丽瑶又道:“你在听吗?我说我姐要回来啦。”
“你姐要回来了?”
“她怎??自己不告诉我?”
丛蕾听出了冷千山不加掩饰的惊喜。
“你来跟我告密,等着被她收拾吧。”冷千山笑道,“跟她说,回来了我请她吃饭。”
冷千山收了线,轻快地朝丛蕾走?来,捏着她的下巴:“来,美人儿,给?爷乐一?个。”
他接电话前后的态度天差地别,丛蕾笑不出来,淡淡地问:“白丽瑶的姐姐要回来了?”
“嗯。”冷千山挂着笑意。
冷千山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除了拍戏,他的喜怒哀乐似乎全都给?了她。这是丛蕾第?一?次发现,原来冷千山也?会因别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原来这十年里,不是没有人能让他开心的。
“你们关系很好?”丛蕾问。
“我在伦敦最好的朋友。”冷千山不避讳地说,“我跟你讲过,如果不是白采薇,我不会来拍电影,我当时初来乍到,全靠她才建立起社交圈,最难的时候,她帮我渡过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邻居。丛蕾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对这个词尤其敏感。他当初如何照顾过她,或许便如何照顾过白采薇。
恐怕白采薇之于冷千山,就像裴奕之于她。
冷千山自己都没有留意,甚至不需要见面,只是提到白采薇,他就会快乐。白采薇拯救了冷千山,给?他单调的日子填上了色彩,自己应该宽容,应该感谢她,但为?什??她会这样难过。
丛蕾如鲠在喉:“她很优秀吧。”
“才华横溢,而且很有性格魅力。”冷千山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是最优秀的摄影师,当初我拍《暗室》,就是她掌镜。”
《暗室》当年横扫各大奖项,最佳摄影也?被囊入其中?,每一?个镜头,每一?帧构图都美成?了一?幅艺术画报,将冷千山的个人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且不说白采薇精湛的摄影技术,单说一?个女孩子,能抗住七十斤重的斯坦尼康,就已经非同一?般,难怪冷千山会对她另眼相待。
“她多大了?”
丛蕾打听得这??细致,冷千山有些讶异,紧接着明白了什??,好笑地说:“比我大一?岁,”他摸摸她的头,“等她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丛蕾明知自己聒噪得像个妒妇,却控制不住强烈的窥探欲。白采薇,她在心中?描绘出一?朵羸弱又坚韧的花朵,他们都是艺术家,她不是。她自己没有作品,对有能力的人总是羡慕又自惭形秽,就算冷千山带她见面,她大概还是想要逃。
夜深人静,冷千山的头窝在她的颈间,气息绵长,自从?他们在一?起,他就戒了安眠药。丛蕾隔着虚空勾刻他的睡颜,她是成?年人了,明白黑与白之间还有广阔的灰色地带,爱与不爱间还有一?簇簇暧昧不明的情感,她不能自私地要求冷千山的生命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毕竟她也?不止爱过他一?个男人。
可丛蕾还是像被人捅了一?刀,着了魔地想,漫漫光阴,冷千山的睡颜,白采薇会不会也?曾看到过?
一?夜未睡的结果是第?二天给?化妆师省了事,丛蕾憔悴得浑然天成?,与剧中?孟宜安的状态不谋而合。
邹海阳车祸后成?了植物人,医生告知孟宜安,要是三?个月后邹海阳依旧昏迷,苏醒的几率会大大降低,倘若半年后还维持原状,那??这一?生基本无望。
孟宜安每日都坐着轮椅,去邹海阳的床前祷告。
邹海阳的朋友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先在孟宜安的病房里表达拳拳哀怜之心,再隔着ICU感慨一?番,然后回到她的病房说几句鼓励之词,最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孟宜安一?个个地招待他们,再一?个个将他们送走?。他们的眼里有爱莫能助的同情,孟宜安第?一?次见时痛哭,第?二次见时坚强,第?三?次,就只是觉得累。
这一?日邹海阳的同事照例前来看望她,面对他们的关心,孟宜安机械地重复道:“放心,我不会垮。”
“是的,还有孩子呢。”
“谢谢,我相信海阳会醒过来。”
她不需要思考,只需给?出大家都想听到的答案,好把这场对话顺利维系下去,幸好施戚敲门进来,及时解救了她。
“有客人?”他脱了西装,轻车熟路地挂在衣架上。
孟宜安给?他介绍:“海阳的同事。”又对诧异的同事说,“海阳的表哥,这次多亏他。”
每次施戚被她介绍,她都会加上后面那句话,如同一?个既定的公式,若不强调,就显示不出她的感激之情。
同事待得差不多了,趁势提出告辞,孟宜安情真意切地挽留了几句,尽管同事再三?推辞不要她送,她仍旧拖着一?条腿将人送到门口?,直到对方消失才回房。
孟宜安礼数周到,无可挑剔,那一?日得知噩耗时的歇斯底里,已经无影无踪,只是回身时露出了倦怠的神色,想起施戚还在房内,她重新挤出了一?个笑。
孟宜安的一?系列变脸,施戚看得津津有味:“你不累吗?”
“什???”
“你现在是病人,有任性的权利。”施戚坐得没个正形,衬衣也?歪歪扭扭,“没有人会怪你。”
孟宜安听懂了,怅然地说:“等海阳醒了,日子还要过下去的。我不想替他得罪人。”
孟宜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脊梁骨里像是藏着一?把戒尺,身端体正,仪态完美。邹海阳有那??多的朋友,而那??多的朋友都尊敬她,赞美她,她矜持美丽,是最贤惠的妻子,最负责任的母亲。好像只要她不变,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不会变,而邹海阳只是得了一?场感冒,马上就会醒来。
施戚“嗤”地一?笑:“你还没到三?十岁,怎??会活得这??老气。”
对于他的冒犯,孟宜安并不生气:“是以前太年轻,不懂事。”
她过去对施戚没有好印象,总觉得这人不够“正”,有股子邪劲。但这次施戚为?邹海阳尽的心力,就是亲哥也?做不到,怪不得邹海阳一?直崇拜他。孟宜安的父母都来自农村,年龄又大,对大医院的规章流程两眼一?抹黑,全靠施戚,他们才顶过了天塌的那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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