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猫儿疼得脸色苍白,拿起一罐丹药,吃了两颗,又找了个药膏,低头,乖乖巧巧给自己上药。
乳白晶莹的伤药覆上伤口,凉凉的,带着强烈的刺痛感。
蔺绮疼得眼前一黑,她花了几息才清醒过来,抬起双手,往伤口处轻轻吹了两下。
这伤口,一碰就疼。
疼死了。
漂亮小猫儿轻轻皱眉。
刚刚她入戏太深,一心想从蔺岐山手里拿到灵石,还没察觉到这伤口竟有这般疼。
现下回了霜雪天,精神放松下来,疼痛感便一浪接一浪打过来,疼得她想立刻晕过去。
“咚——”
鲜红袖摆扫过药瓶,瓷瓶咕噜噜滚到地上,滚到雪地上。
蔺绮偏头看瓷瓶。
瓷瓶是青色的,一只苍白清瘦的手拾起瓷瓶。
蔺绮抬头,对上林清听冷淡的目光。
青年立于凉亭外,照例一身霜白,清清雅雅,恍若仙客,那素来温和的眉眼,此时却有些凉薄,如枯绿惨淡的松霜一般。
他身上带着些清冷杀伐之气。
“师兄。”
漂亮小猫儿软乎乎唤了一声。
她眉眼弯弯,看着林清听,糯糯道:“好巧呀。”
林清听垂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的语气有些凉,带着点恹恹的病气:“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漂亮小猫儿眨了眨眼睛。
青年单手拈着瓷瓶,向蔺绮走来,霜白袍摆委地。
他刚刚在冰天雪地里站久了,长袍上还沾了碎雪,他走来时,蔺绮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寒凉。
“哒——”
瓷瓶被端端正正放在石桌上。
蔺绮看见林清听,想起他那瞬间治愈的术法,就不大想自己上药了。
自己上药很疼。
林清听的蓝光漫上来,会很舒服。
她抬起双手,鲜红袖摆垂下,露出她瓷白的手腕,手腕上也沾了血,已经凝固了,暗沉沉的,看着有点疼。
漂亮小猫儿仰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深处,浮起一层潮湿的雾气。
她巴巴道:“师兄,好疼。”
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哭腔。
“嗯。”
林清听应了一声。
他懒懒散散倚着凉亭的木柱,闻言,垂眸看了漂亮小猫儿一眼,斯斯文文笑了一下,语气温柔,道:“那就先疼着吧。”
蔺绮怔了一下,收回手,闷闷道:“那师兄来做什么。”
林清听声音很淡:“来看你疼。”
“……”
不知道为什么,蔺绮总觉得他有点生气。
可是,受伤的是她,林清听生气做什么。
再疼也疼不到他身上。
“你怎么不高兴,有人得罪你了?”漂亮小猫儿巴巴问他。
苍白青年看着蔺绮,不说话。
漂亮小猫儿也有点生气,抿了抿唇:“我走了。”
她起身,鲜红袖摆垂下,她将手拢在袖摆里,五指一勾把桌上的瓷瓶都收进芥子里,抬脚往雪地上走。
手心的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流,把白雪染红。
空气中是清寒的冷风。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伸过来,隔着薄薄一层袖摆,抓上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凉亭。
蔺绮一个踉跄,险些跌坐下去,林清听单手拢着她,待她站稳,才松开。
“我给你治,先别走。”他眉眼很淡。
冷白如玉的指尖触上蔺绮脖颈间的伤痕,冷得像冰,林清听轻轻按了下,漂亮小猫儿疼得呜咽一声。
瓷白细颈上的伤口倒是不再流血了,血肉翻开,依旧吓人得不行。
林清听垂眼看着那伤口,怔怔,忽而开口:“再往前进一点,你就死了。”
蔺绮漫不经心答:“不会往前进的。”
“你到底治不治。”她抬头看着林清听,“不治我就走了。”
病弱漂亮的青年又笑了下:“我的灵池里没灵气了,等一等。”
蔺绮于是乖乖等。
让林清听帮她治,总比她自己上药要好。
她又倒了一颗止疼的丹药出来,刚想吃,冰冷苍白的手伸出来,将丹药拿走。
林清听道:“这丹药你吃了也没用,还容易积丹毒。”
“可是我疼。”漂亮小猫儿闷闷道,“我不吃这个能吃什么。”
林清听道:“吃莲子吧。”
“今早给你剥了那么多莲子,你应当还没吃完。”
“莲子是甜的。”他温和道。
蔺绮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把莲子拿出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清甜的莲子香在唇齿间流连,漂亮小猫儿轻轻弯了眉眼。
她看着林清听,发现青年身上的病气愈发重,唇色也很淡。
不过林清听一直都是一副病得快要死掉的模样,她已经习惯了。
蔺绮给他拿了一颗莲子,喂到青年唇边,乖乖软软道:“师兄,吃一颗吧。”
林清听怔了一下,张口将莲子咬住,莲子滑入口中,带着点清甘。
“师兄,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开心。”蔺绮有些好奇,又问他。
“我只是在想。”
青年微垂首,看着漂亮小猫儿细颈上的伤口,有些出神。
他将手拢在霜白袖摆中,轻轻摩挲了下指尖。
长睫覆下,他嗓音温沉,说:“能让你学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把你养大的人实在很不合格。”
洋洋洒洒的大雪落下来。
漂亮小猫儿轻轻眯起眼睛。
她脸色苍白,瞳孔瑰丽如琉璃般,她垂眸,语气软乎乎的:“你说我姐姐不合格。”
林清听怔了下,垂首,轻轻笑出声,说:“是啊,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