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手臂上云纹缠绕,日日蔓延,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寄生”。
薛清极像一道影子,寄生了严律千年。
这认知一旦产生,就好像一只手卡住了薛清极的喉咙。
他在窒息中感到悲哀、痛苦,以及一丝裹在苦涩里的自私的甜。
但这甜味如果要建立在严律的自毁上,薛清极并不愿意。
车内仿佛与外界隔绝,严律被薛清极囚在这狭窄的座椅上,右臂已不能抬起,只有左手还能抓住薛清极的手。
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笑还是悲,他自己也无法辨认,或许是都有。
笑是因为他发现他的小仙童是真的长大了,懂了感情的复杂和防守。悲的是在薛清极懂了的这一天,严律却希望他不懂。
严律喉头微动,半晌,声音沙哑道:“你想好了,没有了这东西,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好似什么洪流压过头顶,又像是被按进苦水之中,薛清极感觉到浑身骨骼都要被这话碾断了。
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原来严律是真的想找的。
即便他这一世死后,就真的再不会记得他,但还是要找的。
薛清极眼里泛起水雾,脸上却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来。
“想好了,”他吻了吻严律的嘴唇,好像哄他似的说道,“你已经想了千年的办法,轮到我了。我会陪你很多年,很久,我们不需要下辈子,严律,我只要你爱我的这辈子。”
车外传来一个城市苏醒的声音,车流声与吵闹声,烟火气儿和早晨的阳光。
薛清极走下车来,对董四喜道:“他找你。”
董四喜心里有块儿东西猛地松了。
这么多年了,这术终于可以不再传下去了。
严律自由了。
第95章
车内因四周遮光帘拉上而有些晦暗粗糙, 董老太太拿了符,没让董鹿陪同,自己上了车。
严律窝在最后一排的连坐, 正用打火机点燃嘴唇上咬着的一根烟。
董老太太上前看清严律,心里吓了一跳。
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严律有这么虚弱的时候,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衣领被冷汗打湿, 咬着烟屁的嘴唇白的像已经死了一回。
但比起身体上的虚弱, 严律似乎内里也有一部分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坍塌。
听到董老太太的动静,妖皇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你站那儿干什么, 你那老胳膊老腿儿折腾这么久还嫌不够?坐下来说。”
他身和魂儿显然都已受创, 就这也没影响说话难听,董四喜哭笑不得, 忍不住骂道:“我是老棺材瓤子被虚乾那王八蛋给坑成这样,那也比你强, 你个不老不死的,纯自己折腾成这样!”
嘴上骂着, 自己倒是还坐在了严律前边儿的座位上。
这车是仙门改造过的, 后排个别座椅可以转动,薛清极临走前专门把严律抱到这儿,又调了座椅位置, 连解术的地方都给安排好了, 不用动嘴嘱咐董四喜就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