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落在今鹤永夜的口罩上,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即使是在意识分散又迷离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清冽而又冰冷,仿佛置身海底。

“……”今鹤永夜捏着手里快要空掉的输液瓶,沉默地望着松田阵平。

他已经把毒药涂在手套上了,icu里的护士对时间有着严格的把控,再过半分钟,输液结束,他们就会来换上新的瓶子,药物也会随着输液进入松田阵平的身体。

只差一点,毒药就要进入到松田阵平的身体了。

他竟然说感谢他?

今鹤永夜有些费解地望着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在医院一下午难道什么也没做吗?他真的没能见到松田阵平,一句话也没说上?

松田阵平真的把他当成了救命的医生?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松田阵平问。

他刚才念永代的发音是nagayo,永夜同样也可以用这个音,只不过是女孩子用的多。

也许是误打误撞,医院里真的有个新来的医生叫这个。

但就在那个瞬间,今鹤永夜差点以为他真的是在叫自己。

他慢慢把输液瓶挂回去。

“作为病人,你的话有点多了。”

松田阵平又“哦?”了一声,今鹤永夜这才意识到麻药残留对他来说还是有影响的,他说话明显比平时更少了,而且也没有那么玩世不恭,看起来听话得可以。

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床边,松田阵平忽然有些恍惚。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的也是白色口罩,头上套着一次性的手术帽子,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他再次联想到那个诡异的、裹挟着冰冷气息的词汇。

死神。

不知怎的,他忽然开口:“你要走了吗?”

“不。”

他听到床边的人说:“我再等会儿。”

他像是思考着什么,在深沉的思绪间隙,还不忘对松田阵平进行安抚。

“我在想,你这样到底要几天才能拆钢板。”

“…………”不,绝对不是。

松田阵平注视着他。

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是带着杀意来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忘不了手术台上的黑暗,自然也忘不了这个人身上的杀意。

可他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谢谢。”

“你是个好医生。”他说。

从下午苏醒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医生来看过他了,他们的眼神堪称狂热,看向松田阵平的手仿佛在看神迹一般。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同样也是奇迹。

如果不是他,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的手绝对保不住了。

从摩天轮掉下来的时候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他本来可以避开那根树枝的。

可是——

在坠落的时候,他抓到的那张警官证从手里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