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不过眼,指着他道,“瞧你这出息的,好歹你祖父也任过礼部典仪,当年也是随朕钻过敌方营帐的,升个官而已,至于找不着北的样子么?”
娄文宇就嘿嘿嘿嘿傻乐,一副坐不住的模样,灌了两口茶后,起身道,“我去下面看他们竞价去,哦,对了,王将军今天也来了,跟凌嫚逛了一圈,坐下面喝茶吃点心呢!”
太上皇挥挥手,他便快快乐乐的走了,背影里都透着雀跃。
楼下的场子渐渐因为逐渐上来的拍物,贵重而起了骚动,不时传出一阵阵惊叹和叫价声,“一万金一次,一万金两次……一万金三……”
“三万金,我出三万金。”
砰一下的落锤声响起,在众人惊呼声中,那最后喊价之人款款向拍卖台走去,要亲自将拍下之物拿走。
那主持拍卖仪式的青年覆手于珍物上,低声含笑,“不知客人可有深入内里一观的雅兴?”
府台大人说了,能对一颗珠子豪掷千金者,便是他们地下赌坊的目标客户群,理当给予他们更愉快的江州之旅。
那人眼眸闪动,含笑轻轻颔首,“可!”
崔闾叮一声,将茶盏合上,“娇鵲可以上了。”
第111章
早在江州宣布开办珍品拍卖会起,这临江别苑的脑门顶上,就打上了江州衙署的标签,或者,直接就说是江州府台崔闾为第一推动责任人,顶着各界目光,在一片诡异的沉默里,开出这么一个经纬项目。
这等同于商贾事的活动,哪怕打着诚邀各界人士品鉴的名头,也无法改变其搂钱的本质行为,直接就把官商勾连的潜规则,给干到了台面上来,偏因为他这左右摇摆的身份,而令满朝臣工闭了嘴。
古来官本位就宣扬的官不与民争利,让利商贾行仁义之政,乃君子立樯守则之一,故尔,那些世家勋贵大官豪臣,没有说自己家手中的产业有商贾行径的,即便大家都知道,某某店某某楼是谁家的产业,但只要出面经营的掌柜不是绅官们本人就行,但有夫人们涉足商事的,也一句妇人玩闹挣点胭脂水粉钱撂过。
文人,尤其是入了官场的文人,是不能与铜臭沾边的,他们得清高、清廉,得两袖清风,得洁身自好,银钱这等粗鄙物,只会令他们感受到被玷污的人生格调。
是以,诸多前朝在经商一事上,都很讳莫如深,明明每个富贵门里,都少不了银钱支撑,却又将商贾事打为最底等贱行,甚有朝代为了限制商贾风气,限以行商之人三代不能以文入仕,遏制的严苛又滑稽,一副既要又要的虚伪模样。
到了大宁朝,即便有皇族鼓励,但古来官商分界点,在商贾一事上,仍存着上下鄙视链,太上皇早年的经商行径,在他们眼里就是土包子不入流之士,及至当今目下培养的一批寒门学子里,有为生活参与行商的,也会被他们蛐蛐,鄙为文坛丑事。
江州这场盛宴的启动,明里是崔闾顺应太上皇及当今新政方针,暗里却是往各方传递好策反的信息,既虚以尾蛇了当朝皇族,又投石问路了世家勋贵,墙头草行为明显的直叫人翻白眼儿,奈何两边都要用他。
世勋们思忖当今日渐奢靡的生活,离不开他,故而纵容他私下的小动作行径,当今有太上皇秘函,却是知道闾卿甘愿以自污而入毂世勋圈,于是配合着作出一副,用之生疑,常于私下里吐槽崔闾的不满之言,故意说予世勋们的耳目听,造成崔闾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那么稳固的印象,给予他们尽情挑拨的间隙。
这场参杂了诸多算计的博弈,终于在临江别苑地下赌坊揭开帷幕后,达到了双方心中一致的预期效果,甚至每个得到许入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