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清醒痛苦
几乎是快步小跑着进了书房,王银钏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鬓角有微微的薄汗,被卫听捞到怀中,她缓了许久,她眼中尚还带着急迫。 卫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试图安抚她,“什么人,我现在就去办?” 王银钏气喘吁吁道,“前一段时间我们遇到的那位苦行僧慧能,还有一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大抵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身材瘦削,长相秀气,眉心有一颗美人痣。” “我需要尽快找到。” 她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逼迫或者诱导王宝钏做出与薛平贵重修旧好的决定,只能是那人了。 所谓梦境,常常被看作是神明给予的某种提示,眼下,也只有那东西这么关心王宝钏的想法,在王宝钏做出了要与薛平贵决裂的决定之时,便立刻找出补救的办法。 所以,王银钏想要找到那个人。 王宝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搬动使用的器物,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亲朋,不能仅仅一句命运便把她的人生框在早已写就的框架之中,她应该是自由的!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的置死地而后生,像她一样有清醒着重来一次的机会。若王宝钏的命运不可改写,凭什么王宝钏现如今有了清醒的想法,这不就可以说明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吗? 只要没有那个人掺和,这一切也都会按照自己的路运行,而不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走。 卫听急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派人找,亲卫全部出动,今晚便能给你答案。” 因为这件事,王银钏有些心焦。 她点点头,卫听用了信物,很快便按照王银钏的说的模样派人在全城搜寻。 此刻,她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一大早便心神不宁,眼皮狂跳。 卫听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手中,他抱住她,高大的身材将王银钏整个包围住,四面八方都是熟悉的木质香气,他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声音比往日听起来都要沉稳,给人三分安心。 因为有些紧张,王银钏整个人都有些僵,被紧紧簇拥在怀中,周围没有一丝声响,近得能听到卫听坚实有力地心跳。 静默半晌,忽然,王银钏道,“即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逆天而行,你也愿意陪我吗?” 声音有些轻,飘飘忽忽,像是一片羽毛一般。 卫听的脑袋放在她脑袋之上,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凭着她一句话,他几乎也可以看到她双眼有些不确定的神情。 王银钏心中有些乱,忽然,她感觉到了卫听发出了一声闷笑。 “当然,我一直以为,当初我有幸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然后升官进爵娶到你,便已是在逆天而行了。” “所谓逆天而行,其实也是为了拥有心中遥望不可及之物,达成曾经以为绝对不可以达到的目的,你若是想要,我就是踏破重重阻碍,豁出性命,也愿意陪你达成所愿。” 卫听回忆起了以往,不禁笑了一声。 胸腔的颤动隔着衣裳传过来,王银钏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仿佛是能让人瞬间沉溺的漩涡。 王银钏点头道,“好。” 其实也不需要你陪我一起承受逆天的痛苦,只需要你好好地在院子里练剑,能够永远热爱所爱之物。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其实她重活一世,本来就是有些人苦苦求来的逆天而行。 卫听问道,“为何要找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你找他们,又有什么事?” 慧能与那小男孩的身份不一般,然而这件事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王银钏并不想牵扯更多人入局,便只道,“因为忽然有不懂的事,想要找大师一解心头之惑。” “男孩……是上次偶然之间遇到,觉得面生,边想问问是谁家的。” 一件事尝尝都是有好有坏,王银钏以前一直认为自己能够重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至少自己可以拼尽全力挽救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可是如今,她却发现,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若是生来混乱,灵智未开,便不会有任何的烦恼,就像前世的自己,烦恼只不过是如何赶紧让薛平贵与王宝钏分开。 可是这一池混沌之中,只有她一个人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着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如何走,会出现什么事,她好像是在过一个作弊的人生。 她试图挽救别人,可是若真如慧能所说,每个人都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向前走,所有人的爱恨纠葛都是命中注定的,她只是一介凡人,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预知命运的凡人,即便提前知道了所有人的命运,却只能像凌迟一般目睹别人走向一个又一个苦难,背负着无力改变他人命运的罪恶,一个人禹禹独行,这不就是一种惩罚吗?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样还不如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起码要比现如今要轻松许多。 她重生之后,若是还不能改变王宝钏的命运,她仍旧还深深陷入那个泥潭之中,那么王银钏只会比前世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王银钏闭了闭眼睛,王宝钏今早想要告诉她事情的时候,应该是想要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想要让自己拿主意。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东西那么精明,连这条路都堵死,与其说是给王宝钏一个提醒,倒不如说是逼迫她走到那个注定的结局。 卫听见她的情绪不仅没有一丝缓解,反倒是还越来越沉闷,不禁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好了,你总是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中,一个人撑着,为何不愿意告诉我,让我也帮你撑一撑呢?” 王银钏没有回答。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朝堂争斗,亦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以上一次险些要了她命的经验来看,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再告诉卫听,只怕真正惹得那东西发怒了,谁都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