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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种与垃圾共存的策略,由殖民者创造的城市容纳程度总有上限,超过了五十万人后一定有大瘟疫来收割性命。海商们大多都有在瘟疫中死里逃生的经验,所以更格外的能体会到这种清洁干净的妙用,所以来回顾盘、啧啧称奇之余,竟不自觉生出一点惭愧来。

说实话,你要从粪坑和蟑螂堆中骤然转移到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地带,那本能也会感到羞愧的;更不必说,为了遮掩长久航海的臭气,海商们身上还喷了大量的香水,熏得赶车衙役直打喷嚏,看起来就很受刺激……

当然,作为高明的商人,在一点微不足道的惭愧之后,他们关心的却是这种基础设施更广阔的应用。

“如果这样的技术能够铺开的话。”恩义用法语悄悄说:“这个港口扩充到二三十万人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上虞就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港口了。如果能好好利用好这个港口,在海中开辟出全新的航路,那恐怕又将是一个享用不尽的金饭碗;海商们见多识广,显然知道这种东西的分量。

不过,没有人会在情况不明时抢先表明态度。车内的商人们彼此对视片刻,再次望向窗外;他们早就下定了决心,此行一定要保持最大的镇定与从容,绝不在寻常的仆役面前展露过分的情绪,以免叫这神秘东方大国背后的贵人们小觑了自己,反而调低了合作的要价。

可是,这一份从容不迫地决心却实在受到了不小的挑战。马车抵达了下脚的会所,宾客们暂事休憩,随后由安排好的仆役指引着四处闲逛参观。长袖善舞的商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见官府派来的衙役已经离开,赶紧让随身的通译给仆役塞钱,从街边悄悄地拉来了几个路人,想方设法的从平民口中套话。这些底层讨生活的男女没有见过世面,看到高鼻子洋人很是紧张,所以套一套话什么都能往外说。但正因为老实巴交不懂得编谎话,所以话越说越叫人听了蚌埠住。

这些老百姓说,他们本是附近的灾民,因为饥馑逃到此处,被当地的父母官海刚峰海大人收留,侥幸有此容身之地;这些老百姓又说,自从海大人主政此处之后,就一直在招揽四处的流民,给饭吃,给衣穿,让他们进工坊作工,织布、炼铁、烧什么“石灰”,总算是都有一条活路,大大蒙受了上面的奖赏;当然,一开始这些工坊也是很简陋、很狭小的,但自从朝廷的什么“外务处”将此处划为“特区”之后,工坊上的烟囱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的立起来了,无论怎么招揽流民,都填不满工坊无穷无尽的需要,官府甚至还给他们发了补贴,让他们设法将自己的亲戚也唤来做工……

“现在的行情,拉一个壮劳力来做工是半吊钱,说是以后还要加呢!”几个知道世事的力工告诉商人们:“也不知道这样的行情还能有多久,只能是做一日看一日罢了!”

力工们做一日看一日,豪商们却是知微见著;他们按着力工的说法悄悄算了算每个工坊理论上的产量,再算了算每匹布料平摊的成本,那是一算一个不吱声;等到悄悄打发走问话的百姓,他们又设法游说仆役,推掉了之后游览古迹观赏风景之类的照例安排,改为到工厂聚集的城郊去看了一看。

即使有严格的管理与较为进步的清洁理念,工业革命初期的工坊环境仍然相当恶劣,潮湿溽热繁琐嘈杂,只有较为底层的流民才能忍受这样的工作。因为事先没有安排,这些商人是在工厂开工时直愣愣闯了进去,顶着数千辆织机吱吱的噪音来回踱步,冒着滚滚的水雾一一检查那些往来飞动梭子,端详被改进后的蒸汽结构;几个懂行的甚至又花钱买通了工人,自己下场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