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一定已经想好办法。
“听闻袁公路表孙文台为豫州刺史,不如就请朝廷,果真拜孙文台为豫州刺史,”荀彧敛袖温声道,“袁公路天性骄肆,性情急躁,向来目中无人,若闻此事,必疑且怒,无论孙文台如何选择,二人必不能再和。”
“豫州刺史……吗?”荀柔有些犹豫。
倒不是兄长的计策有问题。
袁术之所以能“表”孙坚为豫州刺史,是因为豫州第一大郡汝南郡,是他们老袁家的,这就和历史上挟天子的曹操,表刘备为豫州牧一个道理。
这个刺史也就是个虚名,在袁术支持下,他能调动人手和粮食,一旦对方不愿意,这个刺史就没用了。
但,孙坚如果真的有朝廷任命,成为豫州刺史,那当然又不一样了,大义所在,豫州总有些不愿为袁氏附骥,却不得不屈服的人。
只要有能力,孙坚就可能和如今的曹操一样,成为真正的豫州之主。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下,孙坚会不会背刺袁术无所谓,但袁术必会疑上孙坚,两人之间原本就微妙的关系,定然会进化成矛盾。
但问题在于,兄长不认识孙坚,荀柔却知道,若论当世打仗用兵,礼贤纳士之才能,袁氏兄弟尚在孙坚之下,论三国时期的猛人,孙坚上升之路,比刘备还要传奇。
“孙文台起于微末,未及不惑,却能立于诸侯之列,其才远胜袁术,若被其占据豫州,恐成后患。”
这家伙历史上就是运气不好,但打仗是真的猛。
“袁公路虽然无能,却亦有谋士强将,一时未必得败,孙氏固然兵卒强盛,然取一州之地,未为易也,只需观其强弱,扶弱抑强,则可取平衡之势,使之俱无能窥中原。”荀彧微微一笑,“含光忘矣?友若尚在常山,此事属之,必无忧矣。”
“哎呀,我几乎忘记!”荀柔抬手抚额,“就依兄之言。”
他友若兄,最擅长搞事!
话到此处,就是晚饭时间。
侍从前来禀告,哺食齐备。
在这个时间,就是普通客人也要留人家吃饭,更何况他们这样亲近的兄弟。
荀彧也不推辞,让人回家告诉一声。
“方才荀大夫来过,至郎君门口,徘徊许久,却不知为何没有入内就离开了。”荀柔侧耳听田仲小声禀告,点点头,表示记住。
因为大雪,明日又是冬至,族中,还有城中得到消息的人家,都派人前来问候,直到将近入夜,宫中也派来使者,送下慰问和赏赐。
荀柔从中抽出两匹织金的锦帛,让仆从送去吕布府上,并顺便询问一句,明日荀氏祭祖荀夫人是否前来。
荀夫人当然会来。
次日,大雪依然,云娘远远站在廊下,望着祭祖礼毕,自屋中列次而出的诸荀,为首的荀爽双手正捧着一册谱籍,被荀柔一指,向她望来。
云娘几乎瞬间哽咽出声,俯首直接跪进雪里。
纵使是养女,但记入族谱,便真的是荀氏子弟。
“奴……儿,何德何能……”
云娘,不,是荀氏女郎荀光,低声无措的喃喃。
“莫要哭泣,在此恐要冻伤。”
朦胧模糊之中,一个女子声音温柔的,将她一把拉起来,扶住站稳。
荀光眼睫一眨,又落下一串眼泪来。
“我是阿姊。”女子温柔而耐心,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阿姊。”
荀光带着哭腔唤了一声,然后因为受冻,忍不住很失礼的抽了一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