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到洛襄。连个人影都没有。
朝露心里咯噔直跳,极力稳定心神,吩咐邹云几句,命他带着几个亲卫悄声退下,去叛军后方的军帐中查探。
她心存侥幸,担心叛军已将洛襄挟持了,扣为人质,这一战没有带上他。
朝露自己则飞身下马,疾步奔向李氏,问道:
“阿母,他人在哪里?我有话要同他说。”
李氏上下打量着她,一脸风尘仆仆,鬓边都是霜一般的细沙,是连日从敦煌赶来的。李氏倒也不意外,哼笑一声,难掩讥讽之色:
“他死了。他自己寻死!”
朝露僵立不动,手中的马鞭掉落在地。
是她来迟了么?
“你骗我。不可能。”她猛地转身,奔向一排立在阵前的将军之中,一个一个地找。她走得太急,被绊得踉踉跄跄,最后径自跌坐了地上。
风烟在眼前弥漫开去。沙地上有几滴溅开的血渍,她的手摸到了什么比沙子坚硬,却比砾石柔软的东西。
一抹淡淡的红在昏黄的砂砾中犹为显眼。
小小的绳结,系紧的红绳散开来,正静静地半掩在尘土中。
素手不住地哆嗦,伸向绳结,嫩白的指尖被坚硬的土壤磨破。朝露摩挲着上面已然干涸凝结的血珠,绵绵的绳结已变得僵直。
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把她送的绳结丢弃的。
朝露瘫坐在地,克制着眸底汹涌的泪意,平静地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在哪里?”
李氏望着她只笑不语。朝露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了身,望见邹云已去而复返,正疾奔过来。
一看到她,他漆黑的双眼泛起血色,直直朝着她“扑通”一声跪下。他一跪,他身后的甲兵也跟着跪下。朝露的眼前,伏倒一片。
朝露立在烈日下,手脚发麻,身上的甲胄还有灼日的烫意,可却身如冰窟,一股又一股的寒意劈头盖脸地砸来。她看着邹云通红的双眼,音色发颤,轻声道:
“看到他了?”
邹云哽了一声,错开她无助的目光,头垂下,道:
“帐中只有一副棺椁……”
日光倏然变得眩晕起来,朝露身子一轻,趔趄了一大步没站稳,倒下的时候被邹云上前赶紧扶住。
朝露没有死心。她强撑着站起来,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她掉落的马鞭,紧紧握在手中。她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声音有气无力却异常坚定:
“带我去。”
不亲眼见到他的棺椁,她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朝露策马狂奔,一言不发地来到后方临时安置的军帐。辕门处,几个守卫的士兵不认得她,举刀将她拦下。
她心中空空荡荡,毫无知觉地掠过他们的刀尖上走去。一路跟随的李氏摆手令人退下,跟着她来到帐前。
雪白的帐布随风鼓动,内里走出了几个死死低着头退去的军医。帐幕前,遍地都是沾满血的布条,四处飘散,各色的药坛子撒了一地,尽是狼藉。
往里走,越来越暗。朝露隔着卷落的帷幕,目之所及,看到了一具黑色的棺椁,停放正中。
那片墨黑的暗色仿佛在她的眼底不断地放大、放大,一下子覆盖住了她眼帘所有的罅隙。
朝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好似有人潮向她涌来。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