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秋日围猎宴(1 / 2)

沈蕴玉一连三日,没出北典府司半步。但是他的名头已经在整个京城打响了。

先是石清莲去绸缎庄,以"圣上赐婚"的名义,选购了大批量绸缎,后又请了手艺冠绝京城的绣坊绣娘,让她们连夜赶制出十几套绣服供她挑选。

她选购的时候,无意间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大人瞧着面冷,其实很疼人的。”“大人给我添置了很多东西呢。”“大人常带我出去看月亮。”

甚至,石清莲还开始着手安置婚宴一事。

整个京城,现在无人不知石清莲与沈蕴玉要成婚,光是听见他们俩的名字,便有人竖起大拇指喊一声“神仙眷侣”。

虽然婚宴还没到,但是他们好似已经看见了一场盛世婚礼。

沈蕴玉在不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石清莲自己在沈府都能折腾出花儿来,沈蕴玉不来,她就开库房,买东西,安置田产,顺便自己给自己挑聘礼,沈蕴玉要来,那更好了,她在沈府寝房躺平等着。

沈蕴玉都拿她没办法,剩下的私兵更是不敢招惹她,只能一趟趟的往北典府司跑,每一次来,都会带来点新消息。

“石三姑娘开始查您库房了。”

“石三姑娘觉得沈府太冷清,把石府的婢女塞进去了。”“石三姑娘在您练武场旁边建了个花阁。”

沈蕴玉越听脸越青。

他青筋暴跳却又无可奈何。他被捏住横骨了。

他现在若是回沈府,见了石清莲,就中了石清莲的奸计,这个女人保不齐要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连作带闹狠狠折腾一通,但他要是不回去,石清莲能作上天。

他亲手请下来的赐婚圣旨,现在成了石清莲的“免死金牌”,这些时日,每一个见到他的同僚都要跟他道一句“恭贺新婚”。

沈蕴玉咬着牙硬挺着。

他倒要看看,石清莲到底还能作出什么花儿来!

那一段时间,整个北典府司的人都在偷偷围观他们沈大人————无他,只因沈大人动怒又无处发泄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啊!

唯一遭殃的,是北典府司里的犯人们,被庖几率直线上升。

石清莲这段时间日子过的真是顺遂,自从确定了沈蕴玉还爱她之后,她就挥舞着小盾牌四处开干,有时

候住在石府,有时候住在沈府,沈蕴玉不在,她就出去花钱,看见什么好吃的,顺手让人给北典府司送过去,回来往沈蕴玉的塌上一躺,安然入睡。

石清莲想起了之前与康安江逾白许青回在跑马场时,她想起的那句老话:恶人自有天收。什么意思?就是除了天,谁都收不了我。

坏狗狗在被窝窝里胡乱扑腾,力求把每一个角落都蹭上她的气息。别说,自从睡了沈府,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

而石清莲在于沈蕴玉疯狂拉锯的时候,康安长公主与波斯驸马的事情也在渐渐着手准备开办。

长公主定下异国驸马,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偏偏,却引来了顺德帝与康安长公主的矛盾。

夜色下,太极殿内。

烛火与南海珊瑚做的金丝缠珠为光源,月辉相应,将整个大殿照的金碧辉煌。

顺德帝身穿一身龙袍,头戴冠玉,立于案前,案上摆着些画像。这些画像上有各色美人,都是从太后处送来的后宫嫔妃人选。

下面的美人、昭仪可以由着他的性子随便点,但是他的四妃、皇后、贵妃却是早就定下的,只有这么几个人,按着这些人的家世、这些人的父兄做过什么而挑选,可操控的范围不大。

他的皇后的位置也早都定好了,选的是陈家女。

这个陈家女,就是之前跟着许家四姑娘、陆家四姑娘一起,撞破康安帝姬与江逾白的陈家三女。

陈家是大奉百年武将门庭,陈家三女自幼养在边疆,举止粗鲁,脑子也转不过调儿来,之前在宫宴时,顺德帝便瞧见过她,心中不喜,但是他又必须选陈家三女。

大奉四面皆环敌,北有漠北游牧,南有大陈国都,西有西蛮莽汉,东有东倭海寇,这些邻国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大奉三朝皆武,是因为一旦武力不盛,就会被这些人一起侵扰。

所以大奉的武将分量很重,基本上每一任皇后都是出自武将之门。

顺德帝对武将之女没有任何偏见,但是他向来喜好美人,但这位陈家女却生的相貌平平,寡淡无颜,这种女人做他的皇后,他心烦。

他正烦闷着,一转头来,太极殿又被人闯进来。

来人穿了一身正红色对交领长裙,裙摆很不端庄的又到小腿,里面居然一条雪绸中裤、绫罗丝袜都没穿,只踩着珍珠履,露出来一

双明晃晃的小腿,秋风一翻,甚至隐隐能瞧见膝盖之上!

这与勾.栏女子何异?

顺德帝眼皮子都被刺的跳了一瞬,一抬头,就看见了康安那张浓墨重彩的脸。

她自幼时起就喜欢这样艳丽的打扮,那时瞧着还不大合适,但现在长开了,便格外相称,眉宇间都带着一种逼人的光彩,气势凌然,她一路走过来,金吾卫的侍卫都不敢抬头看,偏生她理直气壮,仿佛这天底下的人本就不该抬头看她似的。

她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多出格的事,安在她身上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顺德帝一见了她,还没来得及斥她穿着失仪、未曾通报便闯入太极殿,便先听到康安长公主向他发难: "我说要向波斯增兵的事,你为何不同意?"

顺德帝听了这事就头疼。

波斯是大奉附属国,大奉每年都会派兵去波斯镇守,算是一种监察,但波斯对大奉尤为衷心,波斯本身就是一个弹丸小国,产量低,物资少,勾上大奉以后,才过上有米吃的日子,这种地方,打了也没什么用,何必浪费精力呢?

他捏了捏眉心,道:“波斯距离我朝太远,从大奉到波斯,中间还横着一个东倭,更何况,波斯本身就是大奉的附属国,为何还要增兵?难不成你还想去夺了人家波斯的国土吗?那波斯距大奉何其遥远,物资匮乏,打下来了扔在那儿也无用,行船都要行上两月有余,向波斯增兵,百害而无一利。”

“皇姐,你不要总是如此想一出便是一出好吗?此事涉及国家大事,不可轻举妄动。”顺德帝道: “你要波斯王子,朕可以允你,你不想出京,朕也可以允你,你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朕都可以允你,但向波斯增兵一事,你不要想。”

他说完后,见康安还是一脸不服,并且张嘴就要和他少,便重重的将手中奏折甩到桌上,道:“来人,把长公主带下去!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允许长公主私自入宫!”

康安震惊的看着顺德帝。

她到现在还是不能习惯顺德帝对她这种态度,大概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就不把顺德帝当皇帝来看的缘故,而顺德帝也早已在一次次的事件中对这个皇姐失去了耐心,他足够纵容康安了,从江南案到走私案,到江逾白,到何采,他给了康安足够多的宽待,现在康安都要嫁人了,也该学着长大些了。

德帝一摆手,外面便有太监来请,太监自然不敢强行带康安出去,但那副“请人而出”的姿态还是刺痛了康安,康安只觉得一股羞恼直顶头皮,一言不发,扭脸便气冲冲的离了太极殿。

康安长公主这般怒气冲冲的回了长公主府,波斯王子便猜到了事情不顺利。

换句话说,此事本就不会顺利——他在大奉多年,早已对大奉和波斯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波斯与大奉之间还隔了一个东倭,根本就不接壤,在没遇到大奉以前,波斯常年被东倭侵袭,后来波斯成了大奉附属国,东倭才收敛几分。

而大奉,根本看不上波斯那一个小地方,他们只是顺手摘了这么一个附属国而已,对波斯内斗,大奉压根都不想管。

如果他是大陈的质子,估计早就卷进权利场里上下起伏了,但他是波斯的质子,所以他只要不死,就没人管他。

而且,他就算死了,波斯也不会因为他而跟大奉开战,顶多大奉会给波斯一些补偿,比如上贡少些,或者给他们多开两条商路,降低些税收。

波斯会新欢鼓舞的同意的。

对波斯也好,对大奉也好,他都没那么重要。

所以,他更要实力讨好康安。

康安的权势越大,他能借到的权势就越大。

他有的时候都在想,为什么这顺德帝不好龙阳?若是能直接攀上顺德帝,他又何必跟康安。

思索间,波斯王子便已经到了康安长公主的殿内。康安正坐在化妆镜前,一脸盛怒的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

她的愤怒来源于她的无能与贪婪。

顺德帝只用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所有都给打回去,凭什么?凭什么!

她气得浑身发颤的时候,膝盖旁突然多了个影子。正是那害的她丢人的波斯王子。

康安冷冷的斜过来一眼,还没等发火,波斯王子已经顺着她的膝盖一路吻上来了。

裙摆内无亵裤与绫罗丝袜,波斯王子一路直吻蕊蕾,康安坐在椅上娇哼一声,便发不起火了。

灯火通明的长公主殿内,旁的丫鬟垂下头,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长公主殿内。

波斯王子将她抱着压在了软厚的地毯上,月光之下,人影交叠,康安那股堆积在胸腔中的邪火都发泄掉了,脸上便带了几分餍足,依偎在

波斯王子的怀里,把玩着他如同金丝一样柔顺闪亮的发丝,道:"出兵之事,你且等着,本宫自有法子。"

波斯王子拥着她,温顺的去吻她的下颌,语气轻细道:”殿下为奴殚精竭虑,奴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殿下添麻烦?此事便当奴未曾提过吧。”

他说到此处时,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眸里含着几分落寞,贴着康安时轻轻叹息,柔若无依。

康安胸膛里被激起了一股保护欲来,她伸手摸了一下波斯王子的脸颊,道:“放心,本言有办法。”

说话间,她那双眼里燃起了几分勃勃的野心来。

当时殿内满是烛火,华光闪耀间,波斯王子在康安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孤注一掷的模样来。

他心里微紧,面上却越发无辜来,只问道:“长公主打算如何做?”

波斯王子从认识康安的那天起,就知道这个女子并非是寻常人,她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却有一股敢拼敢闯的劲儿,骨头里就藏着把天捅个窟窿的凶蛮之意。

她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只要收获足够大,她什么都敢做,她这金贵的身子里藏着虎肝龙胆,对权势无尽的渴望与疯狂。

“之前你说过,你们波斯王室,有一种什么,会使人上瘾,叫什么来着?”康安的手指摩擦着波斯王子的后脖颈,轻声道:"给我弄一些来。"

波斯王子碧绿色的眼眸里闪过几丝了然。

波斯确实有这种药物————那是一种一旦碰了,就会使人上瘾的药物,叫曼陀罗,曼陀罗被碾成粉,制作成药丸吃掉,可以使人迅速陷入一种亢奋的状态,具体表现为,不怕受伤,很快活,身体会涌上一种近乎麻痹痛楚的快感,思维也会变的格外活跃,聪明。

波斯使用这种东西来救回濒死的人,但是,这种药丸吃了之后,会上瘾。

大部分人都无法拒绝那种快感,那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体会到的,所以他们为了享受到那种快感,不惜花重金购买曼陀罗药丸,一直买到家破人亡为止。

曼陀罗说是药物,但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毒,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很多负面的影响,和大奉的“五石散”用处差不多,但是却比五石散要凶上百倍,一旦沾染,终其一生都很难摆脱掉,所以波斯将这种毒列为禁物,在波斯内,只有皇室才能种

植这种毒物。

但是民间也有一些人会偷偷种植贩卖,只不过抓到就会处死,而且偏方都被皇室把控,所以外界流传的都很少。

康安长公主要这个,如果下给了顺德帝———波斯王子的呼吸急促了些。

他仿佛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被他们掌控在手里的样子,如果顺德帝真的依赖上了这种药,那不就被他拿捏到了手里了吗?

毕竟波斯的药物来源,就掐在他的手里。

波斯王子望着怀里的康安长公主,像是毒蛇望着他的猎物一般,他将康安长公主拥的更紧,声线阴柔道:“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奴一定会办好的,明日,奴才便给您寻一些药物来。”

康安满意点头。

她就喜欢波斯王子这样温顺又聪慧,还能办事的男子。

她的手指顺着波斯王子的脸颊向下游动,指尖轻点间,波斯王子便意会般的覆上了她。

夜还很长。

次日,清晨。

何采与石清叶又一次去拜访了定北侯世子,萧定邦。

他们今日得去给此案结了。

之前那个强抢民女案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说起来,还跟之前在萧定邦婚礼上看的那一场大戏有关。

兼定邦的新娘子,陆家四姑娘陆姣姣,自从失踪之后,兼定邦就跟疯了一样在京城扫荡,他的人马每时每刻都在京城中四处搜寻,有一位民妇声称见过陆姣姣,才会被萧定邦的人带走,后续问过了之后,便将人送走了。

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影响不好,萧定邦这些时日,怕是就要受到顺德帝的苛责了——当然,他那般荣宠,也只是被顺德帝嘴上骂两句而已,顺德帝不会真的对萧定邦如何的。

何采与石清叶求见萧定邦的时候,萧定邦正在拆密函。

窗明几净的书房之内,两扇窗户打开,秋日阳光落于案上,将萧定邦深紫色的武夫长袍照的熠熠生辉,他的面具摆在案上,露出一张俊美凌厉的脸,浅浅的阳光落上去,将他的淡色唇瓣描出几丝金光来。

萧定邦一般漫不经心的看密函,一边想着近期的事情。

他的盘踞之地不在京城,而是在边疆,手不够长,爪牙不够多,他怎么都找不到,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陆姣姣的失踪肯定跟沈蕴玉、石清莲

有关系。

整个京城里,能悄无声息的把陆姣姣藏起来,不被他翻出来的人不多,沈蕴玉算是其中一个。

但他抓不到证据。

沈蕴玉这个人,办事滴水不漏,寻常人根本抓不到沈蕴玉的错事,但若是被沈蕴玉抓到了错事,沈蕴玉转手就能把人摁下,直接弄死,下手狠辣。

就比如之前沈蕴玉查的那个假铜币案,郑桥连夜把自己儿子送走,这件事都没逃得过沈蕴玉的眼睛,又被他把人抓回来——北典府司和南典府司的爪牙,几乎便不整个京城,他根基不稳,跟沈蕴玉较劲是较不过的。

至于跟石清莲有什么关系,是他后来才琢磨出来的,那一日,陆姣姣一反常态的黏人,非要跟他去宫里,陆家人不带她,她就从他这里下功夫,他被她磨的心头发软,开了口,便带她一起去了。

谁知去了之后,陆姣姣就与许家四姑娘、陈家三姑娘一起,一道儿撞破了康安长公主与江逾白偷.情的事情,当时他只瞧见了最表面的一层,现下想来,怕是那个时候,陆姣姣撞破康安长公主的事就不是意外。

陆姣姣与石清莲早有勾连,陆姣姣帮着石清莲撞破,石清莲帮着陆姣姣逃走,这俩女人一个搭着一个,暗地里不知道都筹备多久了,只是面上装得好,旁人都以为他们不认识,所以才错失了很多机会。

萧定邦越想越窝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后来专门审讯过陆飞鸢,陆飞鸢大概是已经知道和他在一起无望了,所以也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开始仇视他,用尽各种语言攻击他。